安瑞感觉自己见鬼了。
不是吧,这种心虚慌乱的表情能在老板的脸上看见?!
毕竟以往杀个人对他来说,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人可能会因为踩死蚂蚁而感到愧疚,但绝对不会觉得害怕。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出来又如何呢?她人在这里,到处都是他的天罗地网,事情已经有了定数,大不了让她骂一顿打一顿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秦恕发现自己接受不了。
那天的泪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现在想起来心脏都有些微微作痛。
他无法想象莫惊鸢伤心欲绝的样子,也无法接受。
绝对不能接受。
侍者将菜端上来,秦恕借此转移话题,将盘子往她的手边放:“正好,先吃饭吧。”
他现在不自然的样子是个傻子就能看出来,正因为秦恕以往做起事来太过“坦荡”,所以他现在才无法演出来那种天衣无缝的扯谎效果,言语神态间满是破绽。
莫惊鸢手指微动。
卜卦的口诀在心中微动,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在某处病房内,少年正闭着眼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回过神来再看秦恕,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摆弄着桌上的盘子,压迫和威严的气场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小心翼翼的讨好。
“秦恕。”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秦恕浑身如同过电一般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欣喜和担忧参半,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到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你打我骂我都好,你要是实在是太气就崩我一枪,我不求别的,给我留口气就行。”
说罢,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把小型手枪放到了她的面前,安瑞和夏十七甚至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但是……别伤心,”秦恕语气哀求,“心肝儿,别伤心。”
莫惊鸢看着面前那把精致的手枪,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问你,你信命吗?”
秦恕愣了愣,没太反应过来:“什……”
“九爷!!”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脸谄媚的往这边走来,脖子和手腕上挂满了佛珠,看着像是一位教徒。
“九爷啊,可算是等到你回来了!”
韦布想要上前叙旧,被安瑞给拦住了,他也不恼,脸上依旧笑嘻嘻的:“我前几日还想给您设接风宴呢,您说您怎么没答应啊。”
被打扰的秦恕此时十分恼火,他也没看这人,直接了当道:“扔出去。”
“明白。”
眼瞧着周围人已经上手拽他,韦布“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九爷!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子吧!”
说罢,他还磕了好几个响头,刚刚还笑的势利的人如今变了脸色,哭的满脸都是泪水。
莫惊鸢也看向了他。
准确的来说,是看他身上的那一堆东西。
见他是这个要求,秦恕还真不继续赶他了:“你妻子怎么了?”
韦布吸了吸鼻子:“她……她上次带着我女儿去了伦萨最大的佛堂进行了祷告,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我找了各种佛家大师做法都束手无策,您人脉广大,能不能帮我再找找大师。”
“只要您能救救她,我韦布对着佛祖发誓,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秦恕轻嗤一声:“韦布,你还真把我当成成许愿池了啊?这种事情我帮不了你。”
“九……”
“你要是再废话,伯伦市长这个位置我也不介意给别人坐。”
见韦布失了神,安瑞上前想要给人请走,可谁都没想到下一秒他眼神突然往莫惊鸢身上一瞥,以迅雷之势掏出手枪蹿到了她的旁边,将枪口指在了她的脑袋上。
秦恕的反应已经是最快,在他奔过来的瞬间手里的蝴蝶刀就直指他的命门,甚至都已经刺出了血。
“别动——!!”
周围人的保镖大惊失色,全都掏出枪对准了他。
韦布抖着手,呵呵的笑:“九爷,劳烦您往后退几步,不然我可不确定我一个慌神,这位美丽的小姐就要归西了。”
秦恕的眉心突突的跳,他松开手,刀掉到了地上,随后抬起手一步步的往后退,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尽量好言好语:“有话好商量,把枪放下。”
“我不要商量!”韦布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你今天救不了我妻子!我就拉着你女人一起陪葬!”
秦恕已经在快要爆发的边缘了。
妈的,真以为老子弄不了你是吧。
他悄悄地给了夏十七一个神色,后者心领神会,慢慢地绕到了韦布看不见的后方。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这位先生,或许,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莫惊鸢清淡的声音让在场紧绷的气氛瞬间瓦解。
“你……”突变发生的太快,韦布都傻眼了,“你能帮忙?”
夏十七以为是莫惊鸢给他争取机会,结果他刚要冲上前,却又听见她说:“你的妻子是不是最近在不分昼夜的啼哭,声音似小儿,身体呈蜷缩状,并且很怕光。”
因为急刹而差点摔了个狗啃泥的夏十七:“……”
不是,莫小姐你真会啊!
“是……是的!”
韦布一把扔掉手里的枪,给她跪了下来:“大师英明!求求您救救我妻子吧!”
眼前的反转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秦恕抬了下手,让他们都把枪放下去。
他走上前,抬腿将韦布给踹到了一边去,上下检查了一遍莫惊鸢确认她没有受伤后,问道:“去吗?”
她点头:“去。”
……
林千行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什么梦都有,有时在天上有时在地上,他分不清时间空间的界限,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
后来,他听到了一个很模糊的声音说:“为了你师傅,醒醒吧。”
师傅?
紧接着,他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小子,还不醒啊,我帮你挡了致命伤,你忘了咱们的交易吗?”
交易?
林千行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恢复了意识。
他渐渐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