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时至五月,满坡繁花似锦,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分外迷人,蝉鸣阵阵,鸟语花香。
“这里……这里……那里……”此起彼伏的说话声钻进邱予初的耳朵,她坐起身来,迅速洗漱好,出营帐查看。
三十余名匠人在搬运木材、物资,秩序井然。罗林亦在其中,他只着上衣,卷起裤脚,迅速抄起木材递给下一个人。
邱予初微微点头,心下暗叹:目前看来,这个罗林真是在身体力行做事。
不出五日,三墩村早已变样,远远望去,那村庄宛如一幅宁静的田园画卷。
青山环绕,绿树成荫,几缕炊烟袅袅升起。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村而过,溪边垂柳依依。
村中的房屋错落有致,多是茅草顶和土坯墙,朴实而温暖,黄泥小路蜿蜒曲折。
村舍大多是木质结构,屋顶的茅草在风中摇曳。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屋顶,给整个村庄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巾。
“真不错!”晚风吹起邱予初额前碎发。
“什么不错?”江慕之从后面走来。
“罗林真是堪用之材,这么短时间就把三墩村变成这样!”邱予初不由赞叹。
“确实!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心思活络、不拘小节、身体力行、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江慕之同样不吝赞美。
若有似无的蛙叫传来,平添一分温馨。
“我们明天到余杭,随后就班师回朝了。”江慕之转过身来,盯着邱予初的脸。
“真快啊!江南之行已有两月之余,马上又要回宫了!”邱予初怔住。
“回去有什么打算?”江慕之询问。
“看书听学考科举!”邱予初美眸闪光。
“你……当真与其他人不同!”江慕之缓缓收回看向邱予初的目光。
邱予初撇了撇嘴,但笑不语。
“祝你成功!”江慕之眼神柔和,轻声说道。
“多谢!一定会成功!”邱予初眉眼含笑,面上尽是坚定之色。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要考科举吗?”江慕之试探询问。
“你不信我要为民请命吗?”邱予初反问。
“我信!不过应该不止如此吧!”江慕之剑眉微挑,唇角微弯。
邱予初勾起唇瓣,自嘲笑道,“男人可以入仕,为民请命,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江慕之沉默良久,点头回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吗?帮你……”
“你不是在请我吃饭吗?”
“也是!”江慕之听出弦外之音,不再询问。
“回吧!晚安!”邱予初不再逗留,转身回了营帐。
江慕之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也转身离开。
余杭城内,坊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集市的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茶馆、旅馆、摊位占卜、肉铺应有尽有,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花天锦地,门庭若市。
街道尽头藏着一间不起眼的店铺,门头牌匾被爬山虎遮住了大半,微风吹过,显出几个大字:一帆大镖局。
一个身形纤细、神清骨秀的少年立于门前,探查了半晌,才走进去。
镖局内室布置十分简单,一张柜台很高,余下几张桌椅,伙计正撑着手臂在案几上打盹。
“掌柜在吗?”清透稚嫩的声线在室内尤为响亮。
伙计一怔,定睛一瞧,一个少年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但是身量细挑,丰神俊朗,清秀俊逸,不难猜出帷帽下的出尘之表。
“小公子!先坐吧!慢慢说。”伙计提起柜台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招呼邱予初坐下。
“多谢!”
“小公子有何吩咐?”伙计放好茶壶,立在跟前恭候着。
“你们这一帆镖局名字寓意正好!一帆风顺!”邱予初打趣。
“多谢公子夸赞!咱们做这行的哪个不盼着一帆风顺呢!”伙计挠头。
“有一桩买卖做吗?”邱予初仰起头问道。
“做啊!怎么不做?”伙计满脸喜色。
“敢问公子要运什么货物?咱们镖师都是一等一的有武义、有胆识,保证马到成功!”伙计拍着胸脯保证。
“我要护送一个人!”邱予初轻起朱唇。
“人?”伙计傻,“这……没运过人啊!”
“五倍价钱!只管将人安全带到京城,一路上吃喝住店的费用另外结!我还另包一艘船。”邱予初开门见山。
伙计一听,心一横,满脸堆笑,“您放心!保证一帆风顺!”
“要求全程保密!明日跟在一艘船后面,不可靠得太近也不能太远。前面的船停靠,这艘船也停靠,我要随时能看见这艘船以及船上的人!”邱予初继续说道。
“跟在一艘船后面?”伙计眼珠一转,“好!公子放心!您的要求都可以达到,您瞧好吧!”
“你打算给我安排哪个镖师?”邱予初询问。
“您稍候!我叫他们出来,您自己挑!”伙计望后厅喊道。
几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镖师鱼贯而出,站在邱予初面前,等待挑选。
邱予初眉心轻蹙,撇嘴问道,“你们会照顾孩子吗?”
几个彪形大汉傻眼,眼神茫然。
“公……公子……他们是镖师,哪会照顾孩子啊?”
“怎么?公子对他们不满意吗?”伙计惊异,“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身形高大,武艺高强,包您出门在外,无人敢惹……”
邱予初无语,这些武夫看起来就不像是会照顾孩子的模样,“没有了吗?”
伙计思考一下,忽然想到,“还有一人,只是身形略瘦,力气不大,其他雇主都不太喜欢他,不知……”
“喊出来看看!”邱予初想挑选一个比较文弱的,好照顾魏迟。
半晌,从内庭走出一名男子,双十年华,高挑俊雅、眉清目秀、潇洒闲雅,手执折扇,笑意吟吟。
“你叫什么名字?”邱予初有点兴趣。
“在下虞子安!小公子安好!”虞子安双手执扇问好。
“会武功吗?”邱予初试探。
“作为镖师自然是会的!”虞子安打开折扇,眉眼弯弯。
“识字吗?”
“会!”
“会照顾孩子吗?”邱予初追问。
“会……什么?”虞子安反应过来,睁大双眼,不可置信。
“不会吗?”邱予初不理会他的吃惊。
虞子安无语一笑:“这谁会啊?”
“五倍价钱,吃喝住店全包,另外再包一艘船!”邱予初把价钱再说一遍。
“小公子!虽然我现在不会!但是我可以立马学!立马学!保证安全护送您的孩子!”虞子安变脸之快。
“就他了!”邱予初对伙计说道。
“行!您定就好!”伙计招呼其他人下去,只留下虞子安。
“明日辰时一刻,你在大商码头候着,到时候会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在那里等你!这是定钱,到达京城之后再付另一半!”
邱予初扔给虞子安两锭银子,另外扔给伙计一锭银子,翩然离去。
虞子安盯着邱予初离开的方向,剑眸微眯,唇瓣勾起,面色隐隐有些兴奋,自言自语,“有点意思!”
旁边的伙计捧着银子问道:“镖主,这银子如何处置?”
“收着吧!这么大手笔,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