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元灵轻轻颔首,狭长的眼微抬,定定看了眼许霖兰,她微微躬身,观察到元灵袖口宽大,手全部被薄纱遮掩住,也没冒然伸手要和元灵握手,是一个十分体贴细心的人。
元灵看她额际一点黑雾浓郁,子女宫有碍,懒洋洋提醒了一句:“你病气入体,于生育有碍,得空了不妨去医院检查一下,要快,晚了恐怕来不及。”
许霖兰还沉浸在元灵无边绝色之中,听到这一句,人顿时一怔,头脑仿佛被重锤敲打,怔然了一分钟,才苍白了一点面色清醒过来,对着元灵诚恳说了一声“谢谢”。
一行人的住处早已经准备好,给元灵安排的都是独栋的小别墅,本来许霖兰还想另外给益明道长安排房间,元灵摆摆手,让益明住她楼下就好,楼上的被褥都是崭新的,佣人早早就拉开了窗帘,金灿灿的阳光灌的满室温暖,檀木熏香暖的元灵昏昏欲睡,也就干脆解开了披帛轻纱,换上了许霖兰准备的棉质睡衣,就这么睡过去了。
一觉昏沉,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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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霖兰将元灵妥善安置好,就告了假去了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因为今年手底下又多了两间公司,许霖兰已经还是年初做的体检,这会儿拿着那张身体报告,面色苍白的粉底都挡不住。
旁边的是许家投资的医院的院长,小老头儿严肃的看着报告单,他与许老太爷颇有几分交情,对待许霖兰更是有如小辈,此刻更是直接教育起了许霖兰:“小兰啊,你看看你,工作再重要还重要的过身体,你这个子宫肌瘤长得这么大,又黏连的这么深,再长大一点儿啊,你这个子宫都要全切喽,你啊,把手里的事情都放放,我给你排位置,明天就过来检查看看能不能把手术做了。”
许霖兰也怕啊,她经期不稳定出血量也时多时少,本以为是正常情况,没想到这么严重,她面色苍白的喝了口热水,感觉心底寒意散去一些才缓缓道:“好,冯爷爷,我回去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一下就过来,接下来就麻烦你啦。”
许家栋这边忽然收到自家侄女儿的请假申请,还觉得奇怪呢,许霖兰在自家公司也挂了职位,许家栋更是有意培养这个侄女儿,对她的请假申请格外留意,晚上吃饭时,许霖兰许家栋都回来了,许老太太和许家栋老婆曹晓坐在一块儿,许霖梵腿还没好,还是佣人给扶到座位上,许家栋和许霖兰两个大忙人也稀罕的坐在了桌上,许家也算是好不容易吃了个团圆饭。
许家栋看着自家侄女儿,好奇的问了句:“小兰怎么突然想请假啦?身体不舒服?”
许霖兰没写请假原因,公司人多眼杂,许霖兰怕一个口风不密给传出去了,这会儿许家栋问,她握着筷子一字一顿道:“今天我去接元灵大师,那位看了我一眼,就说我病气入体,子女宫有大碍,我去检查了,长了个瘤子,冯爷爷说幸好去的早,不然恐怕就难说了。叔父,对待元灵大师,一定要千万慎重。”
“啪嗒”一下,许霖樊的筷子掉到了桌上,发出清脆一声,主人却没分一丝心神在它身上,而是急切的扭过身体,一脸渴望的问着自家表姐:“哇塞,姐,大师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神秘啊!这一眼就看出你病了,也太神奇了吧!姐,你有没有事,你病了就别工作了,让老爸去做事吧,你赶紧去医院。”
许家栋嘴角抽搐,养了个什么叉烧儿子,但是看侄女面上劫后余生残余的庆幸之色,心里把元灵的分量又往上提了提,这位,是真大师啊。
许老太太和曹晓更是目露激动,这段时间许家的各种事情实在多,两个人压力也大,现在看见一丝希望的曙光,二人怎么能够不激动。
老太太声音温和却严肃的叮嘱:“老二,你做事一定要妥帖些,切莫让人扰了大师的清净,这几天三清观的高功师傅和金光寺的主持都来看过了,却没有什么结果,明日你就请这位大师给咱们看看,记住,一定要恭敬些。”
许家栋连忙道:“妈,我都知道的,您好好休息,别操心这个。”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许家栋早早就到了元灵居住的小别墅楼下,进门只见楼梯上坐着一个小娃娃,个子矮矮,眼神呆呆,许家栋也不敢唐突,轻轻喊了两声:“小童子,小童子。”见兆蓝不理,遂悻悻坐在边上等人。
过了一会儿,在院子里练完体术的益明进来了,两人客气问好,许家栋对这位益明道长了解不多,益明倒是问了句:“许总,我家师叔是不是也来看过?我师叔名讳明心。”
“哎呀,原来您是三清观的高工啊!”许家栋面上笑意舒朗,越发有股儒雅气质,不像商人,倒像是大学里的讲师,他客气的倒了一杯茶水给益明,一派温文儒雅:“对,明心道长看过我家的一些宅院风水,说是没有问题,但是我家的衰运还愈加深重,我父亲卧床不起,母亲扭了腰,妻子睡不着精神不济,小儿子摔断了腿,大儿子实验不顺利论文被卡了,唉,真是诸事不顺,也不知道我老许家是惹怒了哪路神佛。”
许家栋唉声叹气,却忽而听到一道空灵之声,如九天朗月之处传来:“你家确实得罪了神,若不是你家底蕴深厚,此刻已经该是家破人亡了。”这话说的极其骇人,许家栋手上一哆嗦,手里的茶杯就那么直直落在了地上,“啪嗒”一声,才唤回他的神。
他看着面前穿着长袖宽袍的人,秋水为神玉为骨,真真好似天上而来,不似人间所有。
他也不敢多看,微微躬身,恭敬的唤了一句:“大师。”元灵微微颔首,许家栋这人德行确实堪为上品,身上有着金灿灿的功德金光,头顶红气湛湛,一身富贵之相。
时也命也,竟惹到这么一个残暴的东西,怪不得如今好好的一个大家族差点散了,冤有头债有主,如何也不该由许家来背这个锅。
元灵声音淡淡:“你家问题多着呢,先带我去你书房看看吧。”许家栋哪里有不愿意的,只是眼神看了眼端上来还未动过的餐点,犹豫道:“要不大师先吃了去?”元灵挥挥手,示意无碍,吃饭嘛,不着急,回来再吃都行,这玩意不解决,许家栋家里只怕要挂白幡了。
许家栋没想到元灵竟然这么好说话,连忙带着人去了自己住的那栋主楼,恰巧许霖樊正陪着奶奶和妈妈在晒太阳,通过二楼花房透明的玻璃一眼就看见许家栋领着三人进门,祖孙三人各自怔楞片刻,那身着镂金流仙裙的不是许霖樊心心念念的元灵大师还是谁。
老太太和曹晓整理了一下衣物,就往楼下去了,而此刻的许家栋已经领着元灵到了自己二楼的书房。
书房是传统中式风格,古朴厚重,深沉大气,木纹清晰的博古架上摆放着一面墙的古董,最深处,一把狭长的青铜宝剑悬挂而上,青锋凛冽,锋锐的剑芒几乎要割裂那面厚重的墙,看一眼都被这剑的气势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元灵古怪的看了许家栋一眼:“啧,你很刑啊,许总,收藏是青铜器违法的吧。”益明牵着兆蓝,扯住蠢蠢欲动的女魃,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青铜长剑。
许家栋疑惑的看了眼长剑,小心翼翼道:“这是小儿花了五千块钱买回来的工艺品啊,不是真的啊。”说曹操曹操到。许霖樊扶着自家奶奶和妈妈已经站到了书房门口。
“主播大师,这个是我从王府井大街买来装样子的,不是真的,我爷爷也觉得好看,就挂上了。”许霖樊语气惊讶,看见神秘瑰丽的像一幅画一样的元灵,面上都浮出了一抹红晕,有了几分少女娇羞。
元灵看这小子一眼,刺目的金光几乎要闪瞎人的眼,这小子是十世大善人,这一世注定要长命百岁,钱花不完,愁一点儿没有,福禄寿俱全的命格,他能捡漏一把青铜剑,也不奇怪。
元灵语气淡淡:“这是真的,还是始皇帝的配剑,沾染上了一丝祖龙的龙气,你们许家虽然是极其豪富的命格,但是与掌握黎明苍生的祖龙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宝剑无鞘,锋芒毕露,必要沾血,你们许家可不就倒霉了么。”
许家栋都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他家这焦头烂额的事就这么简单,他想问为什么其他几位大师看不出来,元灵瞟他一眼,问益明:“可知你师叔为何看不出来?”
益明恭敬答道:“龙气和许家的红气纠缠不休,又有这位在,遮蔽天机,所以看不出来,若小道没有这双眼,也看不出来,时也命也。”
元灵嘴角微翘:“不错,长进许多。”被她夸一句,益明笑意都遮掩不住,就见元灵长袍宽袖轻扬,素白的手陡然伸出,握住那把长剑,手腕翻转,轻轻挽了个剑花。
许霖樊愣愣看着,只觉得那人是比雪色和月色更加动人的人间绝色,他一辈子再也也忘记不了这一幕。
今有佳人,一舞剑器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