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拱手道:“在下乃是江北龙虎鹤拳门下弟子,人称麻脸虎乔山堡。仁兄方才不仅露了一手绝顶的轻功,那轻描淡写便捏碎银两的少林大悲手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我与几位同门见了甚是仰慕,这才冒昧上前打搅、高攀交友,不知仁兄意下如何?”
“少林大悲手?乔兄,你看我满头的乌发,哪里有一丝丝少林寺的影子?”天九指了指自己随意挽起的发髻转头便走。
乔山堡面上一红,随即换为常色:“普天之下能轻易捏碎银两的除了少林大悲手,再就是千回鹰爪手,仁兄,莫不是江南逍遥门的高人?”
天九边走边道:“什么逍遥门?可捏碎银子乃是我自小指力便异于常人,全凭一把子蛮力罢了,并非什么江湖门派中人。咱们还有事,改日再聊。”
乔山堡吃了瘪也不气恼,依旧跟在天九身后。
“仁兄,咱们想要高攀与你结交,也是有桩买卖要您赏光。”
“什么买卖,我做的可不是寻常的买卖。”
乔山堡见事有转机,连忙道:“我看二位自东面风尘而来,是要去西洲国……”
“咦?”话音未落,天九已然一手捏住乔山堡的喉管那处。
乔山堡在几人当中武功最高,且拳脚的功夫罕逢敌手,这才敢上前与天九攀谈。
不过天九这一手来势极快,等他曲臂出拳的当口一只铁手已然死死将他喉咙扼住,不禁冷汗频频。
“乔山堡,你偷听我二人交谈是何用意?谁差你来的?”一路之上颇为小心,却也想不到何时竟如此不小心被人偷听了去,天九这才要大动干戈。
“好汉!我乔山堡并非鸡鸣狗盗之徒,只不过方才你二人进城之时受了守兵的盘查,还险些动起手来。我便猜出你们乃是……在中原生了事端,这是要去西洲国避祸。”
天九暗道如此一讲也算有些道理,点点头收手说道:“就算去西洲国,与你等何干?”
乔山堡打个哈哈:“我等自然不敢管好汉的闲事,只不过出城西去三百里,强人大盗数不胜数,好汉武功虽是绝顶,就怕遇到成群的马贼流兵,到那时弓箭无眼、刀枪无情,恐怕有性命之忧。”
“我不怕死!”
“好汉自然是不怕死,只是苦了身边的小娇娘,若是被那些贼人掳了去,恐怕……”
慕君还冷眼一望,喝道:“再若如此轻浮,当心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乔山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慌忙摆手道:“老乔一时口快,掌嘴掌嘴!”说罢举手轻轻在那张粗皮糙红的面庞轻轻摸了一把。
天九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咱们同行?”
“正是此意!”乔山堡双手“啪”的一声用力一拍,“我们几个同门加上其余江湖好手足有二十七人,且弓箭兵刃充足。若是再加上好汉,那更是无往而不利,自然可平平安安到西洲国。”
天九暗道,此人如此殷勤自然是包藏祸心。不过带着慕君还此去三百里的确有些风险,且若是不随这些人同往,致他们心生歹毒暗地里使个绊子,给那些个强盗流兵通风报信,到时候自然也是难以脱身,倒不如将计就计。
想罢脸上似是极为难为的神情,踌躇了一会才道:“既如此,咱们便一路同行……”
乔山堡笑逐颜开,道:“如此甚好!那咱们明日辰时,便在西门会合,等到了西洲国我老乔自会奉上纹银百两,还请笑纳!”
天九点头应了,领着慕君还向中街深处商铺走去。
“只我一人你便已然难以接纳,竟还要跟那些个粗人为伍,你究竟如何想的?”慕君还手中的大包还剩下一整个,小嘴轻轻咬了一口便觉得已然吃不下了。
天九见她眼眉微皱,问道:“吃不下了?”
“哪里像你,酒囊饭袋,八个下肚就好似没吃过一般。”
“九个!”天九自慕君还手中抢过大包,两口便塞进肚子里又道:“我看你未挨过饿,不知前胸贴着后背是何种滋味!”
慕君还面上绯红,连忙道:“哎呀,那处我已咬过了!”
“无妨,唇白齿红的,还有些胭脂的香气,我不嫌你脏。”
“你当真不懂得礼数!”
慕君还心中不知是气还是恼,只觉此人虽是粗俗却总也厌烦不起来。若是照以往,这种不懂礼节尚且不修边幅的男子早便敬而远之了,如今却不知为何,他身上似乎有某种看不清的面目,自己总想将此人看得清楚一些,好似若是不然,心中便总也过不去一般。
两人走了片刻,天九在一处当铺前站定,竖起的木匾之上阳刻着天顺易宝堂的烫金大字。
门前站着一名身着薄纱轻衣的妖艳女子,错落有致的身姿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见天九盯着牌匾,打个哈欠启口道:“整个西塞城,谁不知天顺易宝堂的名号?这位大爷当真是好眼光!”
天九扫了一眼女子,淡淡地说道:“昨夜夙夜之战好生厉害……”
女子听了满脸涨红,强装镇定回了个万福:“大爷当真好眼力,你若是口袋之中有些白花花的东西,小女子愿奉陪到底。”
天九不去理会,径直进了当铺。
慕君还在后忍不住悄悄问道:“大战?这女子如此纤弱,打得过谁?”
天九歪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幽幽的说道:“她可厉害了,任你强如钢铁,最后也成了绕指柔。”
慕君还懵懵懂懂,点点头喃喃道:“真人不可貌相。”
当铺之中柜台足有两人高,上面端坐着五个无精打采的蓝衣伙计。台下一少年踮脚上前:“大爷可是要当宝?”
天九取出五颗宝珠随手交给伙计:“五颗上等的珠子。”
一个方盒自柜台之中沿着丝线缓缓降下,少年毕恭毕敬接过珠子,放到方盒之中。盒子复又缓缓升了上去。
五个蓝衣伙计眼中这才有些光彩,第一人看过五颗珠子之后脸色微变,与旁边之人耳语。
而后五人俱都看罢,最后一人轻轻嗓门:“纹银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