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附耳低语几句后,晁雄征脸色骤变,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回到晁盖面前,“父皇,林冲将军的兵马已经班师回朝了!”
晁盖放下手中奏折,略感诧异,“这么快?陕西战事如何了?”
“回父皇,捷报早已传来,林将军以雷霆之势平定了叛乱。”晁雄征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儿臣以为,正该趁此良机,让林将军挥师南下,剿灭江南方腊!”
晁盖沉吟片刻,缓缓摇头,“江南之事,朕自有安排。林冲将军远道而来,将士疲惫,需得休整。”
“父皇,林将军数次上表请战,其将士亦求战心切。儿臣以为,与其让他们闲置,不如让他们建功立业!” 晁雄征语气坚定。
他想起另一件事,“儿臣以为,不如就让林冲将军率军剿灭王庆!”
晁盖眉头一皱,“王庆?那厮盘踞一方,手下亡命之徒众多,林冲只有一万兵马,恐怕难以取胜。”
“父皇有所不知,”晁雄征胸有成竹地一笑,“儿臣已命人打探清楚,王庆手下虽多,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况且,儿臣打算调集几万陕西番兵随林将军一同出征。”
“番兵?”晁盖疑惑道,“那些番兵虽悍不畏死,却不通战阵,能堪大用吗?”
晁雄征解释道,“父皇明鉴,番兵虽不通战阵,但胜在悍不畏死,正可用来对付王庆那些乌合之徒。林冲将军精通兵法,又有精锐骑兵,只需以少量精兵为先锋,以番兵为后盾,定能将王庆一举歼灭!”
晁盖沉思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眼神闪烁不定。
“王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那厮……曾递来降表……”
晁盖摆了摆手,打断了晁雄征的话,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征儿,你有所不知,那王庆,早在半月前便递来了降表,只是他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朕并未准许。”晁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冷意,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继续说道,“不止是王庆,近来,不少州府都递来了降表,言语之间,颇多试探之意。”
殿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晁盖的话语中,蕴含着深意,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他站起身来,走到殿前,望着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朕意已决,此事容后再议。”他转过身,对身旁的内侍吩咐道,“传吴用、赵明诚、张叔夜、蒋敬觐见。”
不多时,吴用、赵明诚、张叔夜三位宰执,以及户部尚书蒋敬,先后步入大殿。
四人行礼之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晁盖,蒋敬虽然掌管着朝廷的钱袋子,但在地位上,与三位宰执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他略显不安地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晁盖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缓缓开口道:“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是有要事相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晁雄征,继续说道,“太子适才向朕提议,欲灭……万教。”
“灭……万教?”吴用等人闻言,皆是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张叔夜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佩剑;赵明诚则紧紧地盯着晁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吴用更是脸色骤变,手中的羽扇“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蒋敬偷偷抬眼看了看晁盖,又迅速低下头去,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晁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坚定地说道:“太子认为,如今……”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蒋敬身上,“如今国库空虚,而各地寺庙道观,却日渐兴盛,敛财无数……”
蒋敬浑身一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蒋敬身躯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圣明!太子殿下高瞻远瞩!臣掌管户部,深知国库之窘迫。如今各地寺庙道观,广占田亩,聚敛财富,不仅不事生产,反倒耗费大量民脂民膏,长此以往,国之根本必将动摇!若能清查寺庙田产,充盈国库,实乃利国利民之举!”他语速飞快,条理清晰,仿佛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冷静务实,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吴用捡起掉落在地的羽扇,轻轻掸去灰尘,脸上恢复了惯常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陛下,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行走江湖多年,臣也曾耳闻目睹不少寺庙道观,其中不乏藏污纳垢之辈,假借佛道之名,行淫乱之事,蛊惑百姓,荼毒乡里。若是能够整顿一番,肃清这些害群之马,对百姓而言,实乃一大幸事。”他语气温和,带着对百姓疾苦的关切,仿佛一位忧国忧民的贤士。
张叔夜始终紧锁着眉头,锐利的目光在蒋敬和吴用身上扫过,似乎想要看穿他们的心思。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稳重:“陛下,太子殿下,灭教一事,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臣并非反对,只是想请教太子殿下,何为‘万教’?又以何等理由,行此雷霆手段?此事若无正当理由,恐难服天下人心啊。”他字斟句酌,显得格外谨慎,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
大殿内,四位大臣心思各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
晁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游移,最终落在晁雄征身上,沉声道:“征儿,你来说说,你所说的‘万教’,究竟是指什么?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晁雄征向前一步,环顾四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父皇,诸位大人,所谓‘万教’,不是儒,不是法,不是兵,而是那虚无缥缈,寄生于民间的佛、道、巫蛊、白莲……所有不事生产,蛊惑人心的,皆是当灭之教!”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仿佛洞穿了世间的一切虚妄,“诸位以为这世间真有神佛?可本宫乃是货真价实的天神下凡,为何从未见过他们显灵?一切不过是统治阶级愚民的手段罢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张叔夜虽然不信神佛,但对晁雄征自诩天神下凡的说辞,也感到荒谬至极。
“具体措施,”晁雄征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如同凛冬寒风,“凡寺庙道观,尽数拆毁,田产没收充公!所有僧尼道士,一律还俗,违者,斩!胆敢继续传教者,夷三族!”
张叔夜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灭教,分明是灭绝人性!
他忍不住开口道:“太子殿下,此举过于严苛,恐会激起民变!”
“不严苛,何以立威?”晁雄征冷笑一声,“杀一儆百,方能震慑宵小。若有不怕死的,尽管来试试!”
吴用摇着羽扇,突然说道:“殿下,九天玄女娘娘,是否也在万教之列?”
晁雄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目光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自然,一切虚妄,皆在当灭之列。”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大殿之外,“待本宫腾出手来,自会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