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猜到这个结局，但真正经历一遍，还是让人难免有些郁闷。
“……梦学院的。”
导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依旧低沉有力，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威压，“虽然你输了，不过……表现倒是比我预期的要好。”
“……谢、谢谢？”琳梵有气无力地回答，语气里听不出是感谢还是认命。
“但别误会，我可不是在夸你。”
行吧，她已经习惯了。
“你连心涌都没有，光靠蛮力和经验，撑到现在已经是你的极限。”
导师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输并不代表你毫无价值，至少——”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你应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琳梵默默地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知道了。”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苦笑着道，“我太依赖躲避了，面对怒意的时候，我没办法真正‘驾驭’它。”
“不错。”导师微微点头，“怒意并不只是攻击，它更是一种驱动力，一种你可以掌控、可以引导的武器。”
“但前提是，你得学会掌控。”他的目光凌厉了几分，“而不是逃避。”
琳梵垂下眼，指尖轻轻摩挲着地面。
导师说得没错，她的战斗风格一直偏向防御，甚至可以说……她很少真正主动攻击，她一直在等机会，而不是创造机会。
哪怕是在梦学院院长穆言笙的训练下，她也从来没有真正放开过手去战斗，她下意识地想要控制自己，避免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可在怒学院，这种战斗方式是完全行不通的。
她根本没办法用“等待”来对抗“怒意”。
“好了，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导师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离去。
“你做得比我预想的要好一点。”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带着一丝轻微的笑意，“别太丧气，至少你还活着。”
琳梵：“……”
这也能算是安慰吗？！
竞技场里的学生们已经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有些人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不同的情绪——有好奇的，也有不屑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致。
像是在看一个有点意思的外来者。
琳梵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虽然她输了，但至少，她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
这已经比她预期的收获要多得多了。
……
晚上，所有课程结束后，琳梵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在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怒学院导师折腾得乱七八糟的仪容后，悄悄向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想确认些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到一些答案。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办公室的大门，门已经缓缓地打开了。
像是在等她一样。
琳梵微微一怔，随即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林岚。
“你果然来了。”林岚微微一笑，语气平稳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这狐狸精真的是什么都算到了…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视线就被办公室里的另一道人影吸引了。
那是个身材魁梧、气势凌厉的男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的双臂交叉在胸前，眉宇间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一眼看穿所有虚伪的伪装。
怒学院院长——裘烈霆。
为什么他也在？
琳梵下意识地收敛了一点情绪，站直了身体，目光警惕地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
“看来，她确实察觉到了些东西。”裘烈霆率先开口，嗓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沙哑，像是经历过无数风暴的战士。
“察觉到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回事。”林岚淡淡道，“她现在还处于半知半解的状态——但我想，这不是什么坏事。”
琳梵眨了眨眼，没吭声，但心里已经升起了无数的疑问。
他们是在……讨论她？
而且，听起来好像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会来？
她突然有种自己像是被困在棋盘上的感觉，无论怎么走，都会被某个人提前算计好。
“好了，不用这么防备。”林岚看着她的神情，似笑非笑地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今天我们要谈什么。”
“……项链？”琳梵试探着开口。
林岚点了点头，目光缓缓落在她的颈间。
“以及——”她微微一顿，声音轻柔得像是一缕雾气，“心涌。”
琳梵的指尖微微收紧。
又是心涌。
从怒学院的课程，到这次的谈话，她已经听到这个词太多次了。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或许已经有了心涌的潜质，但她始终没能真正感受到它的存在。
“你知道心涌是什么，但你不知道它的真正意义。”
裘烈霆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缓缓走到一旁的长桌前，随意地拉开椅子坐下，“而你身上的这条项链，正在影响它的觉醒。”
琳梵猛地一怔。
项链……在影响她的心涌？
“你的情绪，似乎比其他人更容易受到压制。”林岚轻声说道，目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换个角度来看，这种压制，真的只是抑制你情绪失控的一种方式吗？”
“……什么意思？”琳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林岚微微倾身，声音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你的情绪濒临崩溃的时候，你的项链总是会第一时间吸收掉你过剩的波动。”
琳梵屏住了呼吸。
她当然察觉到了。
尤其是那天——她抱着琳妍的尸体，浑身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但她没有真正地崩溃，而是像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按住了一样，无法彻底释放她的悲恸与愤怒。
“它在‘保护’你。”林岚继续说道，唇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或者说……它在控制你。”
控制……？
琳梵的后背一阵发凉。
她不是没怀疑过项链的问题，但她从来没想过，项链不只是单纯地在“保护”她的情绪，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掌控。
“我们今天找你来，并不是让你立刻摘下它。”
裘烈霆忽然开口，语气平静而沉稳，“而是让你明白一件事——如果你想真正觉醒心涌，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力量，那就必须弄清楚它的来历。”
“你要知道，这条项链究竟是谁给你的，它的本质是什么，它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林岚的声音缓缓落下，“否则，你永远只能是一个被束缚住的人。”
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琳梵的心跳有些乱，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颈间的项链，指腹感受到那微微冰凉的触感。
她从小就戴着它，母亲告诉她，这是她的护身符，但现在看来，这所谓的护身符，或许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抿紧了唇，终于开口。
“……那，你们知道答案吗？”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定。
林岚看着她，嘴角微微弯起。
“去梦魇域，你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