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昭儿浑身一僵,扶着椅子坐下。
杀人偿命!!!
母亲说的没错,对方可是朝中正三品官员,怎会因为银子而放过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
对方是一定要兄长偿命的。
怎么办,她能做些什么,怎样才能将兄长救出来。
如若兄长真的死了,那么祖母和母亲该有多绝望。
“夫人,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又吐血了。”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张婶又带来了更让人心惊的消息。
俞昭儿赶到祖母院中时,大夫正好刚从房里出来,林氏上前紧张问道,“大夫,我母亲她怎么样了。”
大夫叹了口气,摇摇头,“俞老夫人前几年忧思成疾,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遇此等刺激,气血攻心。”
“如今她脉象极其不稳,我施针后才稍稍好转了些。”
“夫人,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夫人的身子现已是强弩之末,就一口气吊着,可千万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俞昭儿瞳孔一颤,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拽住。
忧思成疾,祖母是因为牵挂她才导致身子不好么?
大夫说这话,岂不是代表祖母命不久矣?
她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打转。
冲进房中,浓重的草药味扑鼻,祖母安静的躺在床上,身边的张妈在给她擦拭嘴角的血迹。
“祖母,祖母。”
俞老夫人虚弱睁开眼,撑着力气开口,“昭儿乖,不哭。”
“祖母年纪大了,我知道这一天终会来的。”
俞昭儿泪眼朦胧,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拼命摇头。
“不,不会的,祖母会长命百岁的,您一定不会有事。”
俞老夫人的嘴唇呈棕红之色,也不知道是被染血的缘故,还是药渣残留。
她扯了下嘴角,“傻孩子,我自己的身体能不知道么。”
“祖母倒是不怕死,只是心中不甘啊,还有几日便是你出门的日子,我这身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俞昭儿豆大的眼泪直滚,哇的哭出声,“啊~~~祖母不要胡说,您会没事的。”
“我成亲那日,祖母定要亲自观礼,您不要胡思乱想,一定会好起来的。”
俞老夫人虚弱抬手,帮她擦着眼泪鼻涕,“好好好,昭儿乖不哭了,祖母不乱说了。”
“昭儿,那小何公子是个好夫君,你成亲之后定要与他好好相处。”
“祖母不指望你能夫唱妇随,但你可千万不能在外头惹是生非,给人家添麻烦。”
俞昭儿抹着眼泪,重重点头,“昭儿知道,昭儿听祖母的,那祖母也要听昭儿的,您现在切莫忧心,一定要好好养身体。”
林氏眼眶通红,那常年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零碎了几缕下来,她也没功夫打理。
“母亲,昭儿说的是,您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养身体,其他事情一概都不用您操心。”
俞老夫人又咳嗽了两声,喘着气问道,“明远他还没回来吗?”
林氏避开目光,挤出一抹笑容。
“回来了,老爷方才就回来了,他今夜太累,为长安的事四处奔走,忙的焦头烂额,我就让他先歇下了。”
俞老夫人眸中终于亮了几分,急切问道,“如何?可找到法子救长安了?”
林氏点头,“有法子有法子,母亲放心,人家收了银子自然会帮咱们办事的。”
“用不了几日,长安就能回来了。”
俞老夫人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能将他性命保住,咱们俞家散尽家财也甘愿。”
俞昭儿知道母亲在撒谎,她也自然不会拆穿。
祖母的身子如今受不得任何刺激,更不能让她担忧竭虑。
可虽眼下能让祖母放宽心,但谎言终归是谎言,迟早是要被戳破的。
到那时候,祖母会如何...
不行,不可以。
她一定要将兄长救出来。
子时过半,俞明远终于回来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满面疲惫,一夕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在厅中苦等的林氏和俞昭儿立马迎了上来。
“老爷,怎么样了?可有人愿意帮咱们。”
俞明远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今晚上求了多少人,嘴唇干裂的都已经渗出血来。
“对方可是京兆尹的儿子,我求了所有认识的官员,都将我拒之门外。”
林氏肩头一沉,颤巍巍的走到椅子上坐下。
她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长安杀的还是高官子弟。
她们俞家虽是商贾大户,可商户毕竟是商户,在那官场里没半点话语权。
纵使长安有错,但也不得不花空心思去救啊,毕竟他是俞家唯一的血脉。
天下有哪个父母能狠心不救自己孩子的。
“老爷你累了,先去歇着吧,昭儿你也是,我们都在这里耗着也没用的,还是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想法子。”
俞昭儿望着父亲母亲憔悴的神色,欲言又止。
她现在说什么也都是空话,只要兄长一日不能平安出来,那这个家就不会恢复往日模样。
“母亲,那你们好生休息,我先回房了。”
回到西院,翠竹望着满面愁容的俞昭儿,劝道,“小姐,您没事吧。”
俞昭儿扶着脑袋,眉头紧拧今日一整天都兵荒马乱的,先是奕年哥哥中箭,又是兄长入狱。
她都没有好好细想着其中的问题所在。
“兄长怎会如此糊涂,他与那吴什么的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人呢?”
翠竹面露难色,“听夫人说,那个吴家公子出言侮辱小姐的名节,少爷气不过才上去打他,结果失手直接将人砸死了。”
“什么?”俞昭儿一脸震惊,“兄长竟是为了我才与那人动手的?”
翠竹点头,随即又连忙道,“小姐,您也别太自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保住少爷性命。”
俞昭儿怔怔的在床边坐下,她能不自责么?这叫她怎能不自责。
她万万没想到,此事竟因她而起。
而且母亲都已经知道事情缘由,居然一点都没有怪罪她。
不行,她一定要将兄长救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不能让兄长丢了性命。
一夜无眠,外头的天色刚露出点鱼肚白,俞昭儿匆忙起身。
她想了一夜,这天大的事情如今指望不上别人帮忙,也没人能有本事帮忙。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兄长无事,还是得求得吴大人的原谅才行。
翠竹听到屋里的动静,进门,“小姐,您起这么早是要出门么?”
“嗯,我要去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