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老爷,门外有客求见。”
何永元放下书册,抬头望了眼窗外,“这么晚了,谁这么不分时候。”
“老爷,是俞家的丫头,俞昭儿。”
“哦?”何永元捻着嘴角的八字胡,眼睛眯了眯,“我没找她,她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带她进来吧。”
夜色似墨,严严实实的笼罩着深宅大院,俞昭儿深吸一口气,踏入书房。
四壁,高大的书架林立,无形中散发着肃穆之感。
墙上挂着一幅孤舟水墨,天空阴沉,江水汹涌,孤舟在浪尖摇摇欲坠,整幅画色调灰暗,给整个房间更添压抑。
“小女俞昭儿,见过国公大人。”
何永元端坐在书案前,下巴微微扬起,一副上位者审视的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这丫头长的倒是真不错,眉眼还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进门毕恭毕敬的温顺模样,倒是也不像外面流传的那般没规矩。
但,即便如此,她也配不上奕年,一个商贾之女,还是个义女,怎能当得了未来何府的女主人。
如今她这般低姿态来此,想必也是过来求他的,毕竟她被奕年退亲,肯定十分不甘,她岂会甘愿错过能高攀的机会。
“你来所为何事啊。”
俞昭儿抬眸,一双清亮的眼睛直接迎了上来,“小女前来只为求证一件事情。”
何永元勾了下嘴角,“你说。”
“奕年哥哥是否因为救我兄长之事,与国公大人您达成了某些协议。”
何永元冷哼一声,也不想与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是又如何,既然你今日来了,我也就跟你明说。”
“你的亲事,是我让奕年退的,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身份,我们何府岂能是你这样的人能高攀的?”
“奕年他都已经与你退了亲,你还不断纠缠他,四处败坏他名声。”
“大庭广众之下失贞有孕这种事情你也能编的出来,还好退了亲,否则将你这种毫无廉耻之心的女子娶进门简直有辱门风。”
俞昭儿面色平静,仿佛对方口中骂的不是她一般。
“所以,奕年哥哥入仕也是你逼迫的对吧。”
“什么叫逼迫?我那是让他走正道,我是为了他好,为了他往后远大的前程仕途着想。”
俞昭儿深吸一口气,压着性子,“可奕年哥哥他不想做官,您身为他的父亲难道不知道吗?”
何永元皱眉,仿佛这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他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他不想做就可以不做了?我是他父亲,他可是我国公府的长子,他身份如此,就该入仕为我们苍南国建功立业。”
“而不是与你们这些满身铜臭味的低贱商贾混在一起,简直丢人现眼。”
他说完,又惊觉自己太过激动,摆摆手坐下,冷声道。
“我与你个小女子说这些做什么,说了你又听不懂。”
“总之,今日就算是你跪下来求我,他也是不可能与你成亲的,我会为他寻得门当户对的高官之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还有,他这官,也是非做不可,你不要在这浪费口舌耽误我时间,赶紧走吧。”
“难怪奕年哥哥七年前要与你断绝关系。”俞昭儿垂眸冷冷道。
再抬眼,一双杏眼中满是怒火,她跨了几步,来到书案前,重重一拍桌子。
“你这个顽劣固执的老鲶鱼,我忍你许久了,你根本就不配当奕年哥哥的父亲。”
何永元倒吸一口凉气,嘴角的胡子抽动,“你...你放肆,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长辈?呵,你算什么长辈,长辈有德才值得小辈敬重,你有什么?哦,你有缺德。”
“你口口声声为奕年哥哥好,却根本不顾他的意愿与想法,你只是将他当做任你摆布的木偶。”
“他必须要按照你的想法你所选的道路走下去,以此来证明你做父亲的权威是吧。”
“我现在可真后悔,后悔当初就不该求奕年哥哥帮忙,让他又重新被你掌控。”
“你这个老鲶鱼,白吃这么多年的饭了,真该丢到池子里洗洗脑子,将你那些自私的,变态的控制欲通通洗干净。”
何永元瞪大眼睛,手指颤抖,“你...你大胆,你目无尊长,口出狂言,你还真如外面所传般粗鄙不堪。”
“好在你们已经退了亲,否则真让你这样的女子进门,岂不是要闹的我们国公府家宅不宁。”
俞昭儿冷哼一声,眯起眼睛,“你想多了,谁要嫁入你这阴沉沉的国公府了。”
“我要嫁的是何奕年,与你这鲶鱼洞无关,还有,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与他分开的,你也休想继续压迫他,逼着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
何永元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捂着胸口不断深呼吸,“你...你...你这个刁蛮无赖之辈。”
他涨的脸通红,气道,“你别忘了,我有能力保你俞家,我同样也有本事将你们俞家毁掉。”
俞昭儿转身,向门口走去,“我知道国公大人权势滔天,但你再厉害,还能盖的过皇权吗。”
她才不怕,休想用此事来威胁她。
兄长的事情已经了结,何永元若是想再对兄长不利那就是滥用私权,他若是对俞家不利,那她更不怕。
她现在可不是俞家那个只知道吃喝的丫头,她现在还是朝廷官员,她有机会面见圣上。
她就不信,陛下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臣子胡作非为。
她不能容忍,不能容忍奕年哥哥因为她家的事情而任由这老鲶鱼摆布。
她不会放弃,她要跟何永元斗争到底。
门口的下人进来,见自家老爷瘫在椅子上脸色涨红的不住喘息,连忙上前帮他顺着气。
“老爷,老爷别气坏了身子啊。”
“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丫头素来就出了名的蛮横无理,只要如今少爷听您的便是了。”
何永元端起手边的茶盏,猛猛喝了几口,“何奕年那个臭小子,当真是瞎了眼,怎会看上这样的野丫头。”
“是是是,老爷,那我要不要派人给俞家点颜色瞧瞧。”
何永元眼睛眯了眯,抬手,“先不急,区区俞家,很好收拾,我现在倒是想看看那臭小子如何处理此事。”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那小子是对他阳奉阴违,还是真的对这丫头死了心。
“你现在就去给他传消息,就说,这丫头夜闹国公府,我已经被她气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