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公见她如此惊慌,想了下,便大抵能猜出是什么原因。
“二位不必惊慌,陛下传你们进宫,只是想让你们佐证一些事情。”
“如今朝中众臣并不认可公主的身份,所以才让你们过去讲一讲有关公主的身世。”
林氏松了一口气,脸色这才稍有缓和。
边上的俞明远问道,“昭...啊不,公主的身份若存疑,直接滴血验亲不就可以了么?”
德公公叹道,“若是陛下愿意的话,倒是也简单了,如今的问题就是,陛下不愿意滴血验亲。”
也不知道陛下与佟贵妃对公主心有愧疚还是真的父女连心,陛下如今就是一口咬定俞昭儿是公主不愿验亲。
说什么,分别十八年之久,先前明明见过面却还没认出女儿,已经十分愚蠢。
如今再弄滴血验亲的戏码,只会寒了公主的心。
陛下的决定他是能理解,但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可不依。
如今正聚集在宫里头一块上奏呢。
俞明远撑着腹部急道,“那我们赶紧进宫去吧,别耽误了要事。”
皇宫。
“陛下三思!”
紫宸殿前新搭的验亲台还泛着桐油味,郑皇后指尖掐进凤袍金线刺绣里。
“妾身知晓陛下得女心切,可对方的身份不得不验。”
“妾身也不知陛下到底是从何处听信的谣言,仅凭一块胎记就认定对方是公主,这种行为实在太过荒谬。”
“如若十八年前的那孩子真的还活着,如若她真的就是公主,那也必须要验明正身才行。”
“陛下如此决定,礼法不容,无法服众,本宫身为皇后,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做此荒诞行径。”
郑丞相也紧跟着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啊。”
“只需要取一滴血的事情,就能验明,陛下为何不愿啊?”
扶光帝蹙眉,要不是那个小宫女被灭口了,他如今没有实证指责皇后,他早就废后了。
公主才刚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她验明正身,十八年未在身边,父女之间本就没有感情,这么一搞,岂不是更加生分疏远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帮人动不动就拿礼法说事,他是一国之君,十八年前能一意孤行将小娅护下来,如今,一样可以将公主护下来。
“都闭嘴,俞昭儿就是公主,朕不需要滴血验亲,来人,快些将这里拆了。”
郑皇后抬手,涂着丹寇的指甲格外显眼。“慢着!”
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护着那丫头了,那怎么行,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就这么错过。
“陛下,依妾身的了解,对方行事鲁莽,在民间口风极差,半点没有公主的样子。”
“陛下如今这般不愿意做验亲之事,莫不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说着,面朝众臣,意有所指的勾起红唇。
“陛下宠爱佟妹妹,也该有个限度,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认作公主,别说本宫这后宫之主不认,众臣与天下百姓也绝不会认。”
台阶下的众臣除了何国公的党羽,纷纷接话。
“陛下三思,事关皇家血脉,此事不得马虎啊。”
“臣也听闻那俞家女子在京中的风评不佳,将她认作公主已经实属意外,若再不验明她的身份,这百姓们定会搬弄是非。”
“陛下三思,不过也就是一滴血的事情,能让公主名正言顺,验亲此举是必不可免的啊。”
扶光帝额头青筋直跳,他现在气的可不仅仅是这验亲的事情了。
而是,他身为一国之君,每次都要被这些人左右决策,真的是很烦。
并且皇后方才的话,不就是意指他藏有私心,为了宠爱小娅而随便认做一个公主给她么?
可恶,还想将此事怪罪到小娅头上,他就不信了,今日还做不了这个主了。
他正欲开口,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
“验就验呗,有什么不能验的。”
众人循声望去,是迎接公主的一行人缓缓走来。
俞昭儿一袭粉色衣衫,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她额头的碎发虽被汗水沾湿,粘在脸上,脸颊也被太阳晒的红扑扑的,整个人看上去显得不那么整洁清爽。
但众人在看到她嘴角的酒窝和那双杏眼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陛下一口认定她就是公主呢,这脸蛋怎么看也都是亲生的。
可即便如此,认亲一事事关重大,他们信了又如何,天下的百姓也不知道,还是该按照规矩走一遍才是。
佟贵妃在见到俞昭儿的一瞬间,眸中就亮了起来,要不是现在人多,她恨不得立刻上去抱着不撒手才好。
“昭儿。”
俞昭儿与何奕年走上前,齐声行礼。
“参见陛下。”
扶光帝连忙放缓了神色,“免礼免礼。”
“昭儿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大喜事,朕要设宴,你的册封礼一定要风光大办。”
这话一出,郑皇后不乐意了,陛下这是自动将她和众臣的意见都屏蔽了?
她瞥了眼俞昭儿身上的衣衫,冷哼一声。
“陛下,此事不得草率,她必须要验明正身之后才可进行册封大礼。”
扶光帝挑眉,一双阴鸷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咬牙道。
“皇后对此事真是执着啊。”
郑皇后眸中丝毫不惧,“陛下,您仔细看看她这身衣裳。”
“妾身得知陛下寻得公主,着实为陛下欢喜,特意以后宫之主的身份为她置办了一身华丽的行头。”
“就是为了能让她不失皇家颜面,风风光光的回京。”
“可她倒好,完全无视本宫的心意,陛下想想,佟妹妹性子温和,怎么可能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妾身承认她的长相确实与陛下相像,可是,百姓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她这我行我素的性子,再加上她在民间的作风,根本就不可能会是公主,陛下,你可一定要相信妾身的判断,不能让有心之人玷污皇室血脉。”
佟贵妃皱眉,先前她一再忍让,即便是知道了皇后是十八年前事情的主使者,她依旧不敢与对方正面冲突。
就是怕对方被惹急了,不顾一切都要对昭儿下手,可如今这女儿已经平安到跟前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她作为孩子的母亲,当年没有好好将孩子护下,让她在外面漂泊十八年,已经是失职。
如今若再护不住,那她真的就不配为人母了。
“昭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她的性子当然是受环境影响才这般,皇后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质疑昭儿的身份。”
“再者说,陛下都认可了公主,皇后却一而再再而三反对,你的居心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