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屏风后,水汽氤氲。
俞昭儿整个身子没在水中,闭上眼睛,眉间的疲惫被热水渐渐化开,周身都透着慵懒惬意。
“翠竹,动作快点,我怕我睡过去了。”
翠竹应声,拿着帕子轻柔的擦拭着她的脖颈与肩胛。
“小姐,你不吃晚膳,夜里会饿的。”
“没事,一会你去拿点糕点放着,我若饿了就垫吧一口。”
翠竹将她的青丝挽于一侧,露出光滑白嫩的后背。
“小姐,你这胎记颜色好像又深了些,像梅花,又像小猫的脚印,真好看。”
俞昭儿懒懒应了一声,她后颈是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粉色胎记。
也是不会长,长后脖颈那里被头发挡着,谁也看不到。
若是长在额前多好,都省得贴花钿了。
翠竹见她昏昏欲睡,开始找话题:“小姐,你方才赢了赵公子多少银子呀。”
提到赵晚意,俞昭儿撑开眼睛,想了想:“约莫得有六七十两吧。”
“可惜了,今日时间短,我又困,赢的太少了。”
翠竹轻笑:“小姐不急,我瞧那赵公子输了银子一点也没恼,指不定以后会经常来给小姐送银子呢。”
俞昭儿美滋滋的露出酒窝:“那最好了,对了,你知道那赵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他怎能那么有钱。”
翠竹摇头:“我只听说他文才好,赵家是两年前才搬来的京城,具体他家是做什么买卖的,我也不知道。”
“小姐别急,明日我去打探打探。”
翠竹说着,突然笑了起来,脑袋也凑了过来。
“小姐,我看赵公子长的也很不错,不仅有钱还彬彬有礼。”
“你若不喜欢何公子,不妨跟赵公子处处看?”
俞昭儿扭头,认真道:“翠竹,你不要急着撮合我跟那些公子。”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怕我还惦记着兄长是不是?”
翠竹尴尬笑了笑,小姐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好,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好。”
“小姐,我真的不想再去云清山那鬼地方了。”
俞昭儿抿唇,神色坚定,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放心,我知道我与兄长绝无可能。”
“我们也绝对不会再去云清山。”
她已经认清现实了,如若她一意孤行,伤害的不仅是自己,还有父亲母亲。
还有那位温柔端庄的宋小姐...
况且,兄长只是将她当妹妹看待,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又何必要执迷不悟呢。
所以,她绝对不会再对兄长有其他杂念。
沐浴完,外头天际的红霞已染了半边天,身上舒爽得很,她回到厢房便直接栽到了榻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翠竹正准备离开房间,瞥见窗户还敞着。
虽然已经入春,但夜里还是带着微微的寒气,若是吹上一夜,只怕小姐要着凉的。
她轻手轻脚的将窗户关上后,才放心的离开。
俞昭儿沾着柔软的枕头,翻个身调整了下舒适的睡姿,刚准备去会周公,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拿被子蒙住脑袋,当听不到。
她太困了,想着不管来的人是谁,敲一会没人理他应该就走了吧。
可是门外的人似乎很坚持,一直断断续续的敲。
敲的还很有节奏感,每次都是三下,就停了下来。
在她以为人已经走了之后,又来三下。
“谁啊?”
俞昭儿忍不住了,翻身坐起。
“是我。”
俞昭儿又重重躺下,是那个讨厌的吸血鬼啊,方才想找他不见人影。
现在她准备睡了,他又来扰她清梦。
真是很烦人啊。
“何公子,我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门外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还在继续敲。
俞昭儿掀开被子,气鼓鼓的将门打开。
“不就是欠你点银子吗?现在就还给你。”
何奕年看她翻箱倒柜的样子轻笑:“怎么这么大脾气。”
俞昭儿将攒好的银子一股脑都搬到桌上:“一千两,刚刚好,快拿走,我要睡觉。”
“昭儿妹妹睡的也太早了,外面太阳还没落山呢。”
“你管我,我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何奕年盯着她眼底的青色:“昨日你赢钱了,怎么还没睡好吗?”
提到这个,俞昭儿更气了,指着放在梳妆桌上绣了一半的香囊。
“还不是为了给你绣香囊么?你放心,待我今日补充好睡眠,明日就可以绣完。”
何奕年嘴角勾了勾:“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
“我不,我就这么着急,我才不想欠你人情。”
何奕年转着手指上的扳指挑眉:“哦?是吗?那这利息你还没算给我呢。”
俞昭儿翻了个白眼,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重重往他面前一拍。
“三天算你十两的利息,怎么样,我大方吧。”
她说完,小手一伸:“字据,给我。”
何奕年爽快的将字据递了过来,她仔细看了一遍后,当场撕个粉碎。
“好了,现在我们两清了。”
何奕年瞥了一眼桌上堆满的银子,转身出门。
“银子明日我会派人来取,好好休息昭儿妹妹。”
俞昭儿皱眉,将房门关上,重新躺回床上。
银子他也不带走,他来干嘛的?
真烦,扰人清梦。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扯了扯准备再次入睡。
手却碰到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抓起来一看,居然是一条吐血信子的青蛇。
她瞬间瞳孔放大,身子都凉了半截。
“啊!!!蛇,有蛇!!!”
“砰”的一声,房门被外面的力量大力破开。
何奕年冲进门,直接几步便跨到榻边:“在哪?蛇在哪?”
俞昭儿整个人都缩到床头,惊慌失措的指着床尾,“那...在那...”
她刚才一紧张,看到蛇直接就胡乱甩了出去。
“你小心,它会咬人。”
她的话刚说完,男人已经将蛇捏在手里,那青蛇被捏住脑袋,尾巴还在胡乱摆动。
可没一会,那尾巴便直直的垂了下来。
何奕年将青蛇甩到地上,即便那蛇的脑袋已经被捏扁,他还是用脚又踩了踩。
直到那蛇脑袋已经血肉模糊成了烂泥,他才停下。
“昭儿,你没事吧?”
俞昭儿眼泪挂在眼角,抬起右手:“我...我会不会死啊?”
何奕年瞳孔颤动,因为她那嫩白的手臂上赫然有着两个小小的血洞,正往外冒着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