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犹豫了一下,点头。
小姐心仪赵家公子之事是柳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不止柳府,乃至整个京中也都知晓。
这还是赵家公子头一次主动上门来找小姐,小姐怎么还将人拒之门外呢。
算了,主子们的心思,也不是他一个下人可猜测左右的,让他怎么回就怎么回吧。
门外的赵晚意一身白衣,烈阳的照耀下,白皙的皮肤被晒的微微泛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一封信件递了过去。
“既然你们小姐不愿意见我,还烦请你将此信转交给她。”
门房点头接过,转身就进了府中。
赵晚意捏紧了手中的扇子,一双好看的眸中满是忧色。
边上的书童开口催促,“少爷,还是先回去吧,咱们出来已经有一会了,今日的书还没读完呢。”
赵晚意肩头一沉,距离科考还有一个多月,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可是柳婉...
他魂不守舍的回到府中,母亲高氏晃着扇子走了过来。
“吃了闭门羹吧?”
“儿啊,不是母亲说你,当初是你拒绝人柳姑娘的亲事的,如今你又这番去找人家做什么。”
赵晚意一噎,“我...”
高氏摆摆手,发间堆满的珠翠跟着晃动。
“母亲知道你的心思,你当初不就是看她是赵将军的女儿才拒绝的么?”
“母亲知道你心高气傲,想名正言顺的步入仕途,不想让别人以为你是靠着赵将军走的后门。”
“但是赵将军毕竟是武将啊,跟朝堂之上那些文臣又沾不得多少关系。”
“你说你,非要撇个干净。”
“现在人家柳将军为国捐躯了,柳姑娘的腿也废了,你反倒是想凑上去了。”
“你也不想想,柳姑娘那般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还愿意见你。”
赵晚意喉结滚了滚,垂下眸子。
他此刻的内心很复杂,不是很,是极其,十分复杂。
想当初,他对柳婉这个率直飒爽的女子是动心的。
但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便打消了念头。
正如母亲所说,他不想被别人诟病,他想用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的入仕。
他们赵家世代经商,为了能成为官家门第,不惜一切代价从斐城迁来京中。
为的就是方便他科考,为的就是让他达成所愿。
他不想让自己,让赵家被别人误会成,是用银子,或者靠着别的关系而入的仕途。
他本来心思是十分坚定的,不想给柳婉希望,也不想与她发生任何关系。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开始动摇了。
自柳婉不辞而别之后,他的心便动荡不已。
担忧她在瓦城的安危,担忧她是否能平安回来。
几日前,他的这些担忧终于得到了证实,柳婉的父兄战死,而柳婉的腿也废了。
得知这些消息,他的心更是一刻也静不下来,甚至连读书都没办法读进去。
他想见她,想安慰她。
哪怕就待在她身边不说话也行,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
可,她不愿见他。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她...
明月高悬,北境的夜空被照的清亮。
贺兰奇怀中揣着一个小盒子,推开房门。
迎面忽然一个尖锐的物体戳了过来,他本能的一个侧身加踢腿,对方便狼狈的被踹到地上。
“你做什么?昨日都给了你杀我的机会,今日还来?”
俞昭儿愤怒扭头,将手中的碎瓷器用力砸了过去。
“贺兰奇,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怎么能趁我睡着爬上我的床呢?你还跟外面的下人乱讲话。”
“我真不该帮你,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贺兰奇被骂了,但没生气,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到桌上,心情看上去不错。
“谁爬你床了,我昨夜是在榻几上睡的。”
俞昭儿狐疑的白了他一眼,拍拍衣裳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府中那么多空房间,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睡榻几。”
“你可是苍南的公主,我当然要时刻盯着你了,万一这夜里守卫瞌睡,你趁机被人救走了那怎么办。”
俞昭儿皱眉,她倒是想有人来救她呢,可是柳将军昨夜才被送出北境,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人来救她。
不过这卷毛看上去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他这种人也根本不屑撒谎吧。
“你说的最好是真话。”
贺兰奇勾唇,“就这么不信我?怎么?你很期待我爬你床么?”
“你少不要脸,我才没那种想法。”
贺兰奇轻笑,不再与她揪扯这个话题。
他将桌上的盒子打开,“过来看看。”
俞昭儿撇撇嘴,将脑袋凑了上来,“这是什么东西?”
“多亏了你的办法,陛下如今已知晓民愿,同意命使臣前往苍南。”
“这是陛下今日给我的赏赐,雪魄玉髓羹。”
俞昭儿咂吧了两下嘴巴,视线一直没从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羹汤上挪开。
“贺兰奇,这办法可是我想的,你应该让我也尝尝。”
她来这几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这陛下赏赐的东西,看上去不错,应该合口吧。
而且,这方法确实是她想出来的,那狗皇帝的赏赐,她尝一口不过分吧。
贺兰奇将羹汤端了出来,大方道,“都给你吃,算是...我替北境的子民对你的感谢。”
俞昭儿眼睛一亮,接过碗,嘟囔道,“若这么说的话,这谢礼可是小气了一点。”
“不过呢,看在你们北境物资贫瘠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等往后,你们的子民安居乐业了,我会来向你讨这个债的。”
贺兰奇点头,眸中似有深意,“可以。”
俞昭儿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舌尖接触到食物的那一刻,她那眸中的期待瞬间消失。
迅速将食物吐了出来,脸都皱在一起。
“这也能是赏赐之物?我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不是,贺兰奇你是不是耍我呢,你们陛下平时就吃这玩意吗?”
贺兰奇皱眉,将碗接了过来,“小公主你是不是太夸张了,这能难吃到哪去。”
他狐疑的也舀了一勺,刚准备放进嘴里,面前坐着的俞昭儿忽然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你怎么了?黎昭儿,你怎么了?”
俞昭儿只觉得整个肺腑都快要燃烧了起来,她颤抖的举起手,“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