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在前面走着。
倪元普三人如丧考妣地跟在后面。
几人时不时地眼神交流,但谁也没敢说话。
就这么一路走到班门口,老周扭头说道:“你们先回班,一会儿放学正常吃饭,我晚上再过来。”
倪元普三人点头答应,心里暗暗发苦,仿佛得知了自己死刑日期推迟的消息。这种等死的感觉,还不如现在当头就是一刀痛快呢。
因为他们的事儿耽误了一些功夫,所以老周这会儿急着回22班继续讲课。
等几人先行回班坐好后,王子晨小声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老周呢?”
“他应该是去接着上课了,说晚上再来。”倪元普有气无力地回应。
王子晨同情地看着他:“我就说不能去吧,你们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倪元普有些烦躁,摇摇头不再说话,王子晨也只好停下追问。
等到自习课结束,下午放学后,几人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都是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
就这么煎熬到了晚自习第一节上课后,在三人看来,老周满身煞气地走进班里。
他站到讲台上,开始阎王点卯:“倪元普、马鹏飞、牛鸿阳。”
几人自觉起身。
“过来,站到讲台上来。”
他们又相继到讲台上站好,低着头双手紧握,一脸悲怆的表情,跟在灵堂默哀似的。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前排靠近老周的同学看到这场面,默默地掏出纸巾,准备一会儿擦唾沫星子用。其他大部分同学却是有些兴奋地抬起头等待吃瓜。
老周站在那儿酝酿了一下情绪后,手掌向上,五指并拢,对着三人作出一个介绍手势,大声地说道:
“大家看看,讲台上的这三位同学,在自习课期间,组成一个逃课团伙,公然违反校规校纪去打篮球,还被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
林主任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领人的时候,我真是感觉脸都被丢干净了!
现在当着全班的面,我很想问问这三位同学,你们的父母没日没夜地辛劳送你来上学,你们初中的时候也是辛辛苦苦了三年才考到天中,难道就是为了来打篮球的吗?!难道就是为了来违反校规校纪的吗?!”
“砰!”
老周的情绪逐渐激动,重重地拍了一下讲台桌,讲台上顿时粉笔灰弥漫。
“呸呸呸。”
前排同学眯着眼小声呸着,没想到老周竟然将水属性无差别攻击换成了土系,这突如其来的粉笔灰太呛人了。
“教学这么多年,我什么样的学生都见过。但是,像这种合伙一块儿逃课的,在我的学生中还是第一次见!怎么着?觉得我对你们太好了?看我好欺负?”
老周冷冷地注视着三人,连着几个问句蹦了出来。但他们没人敢答话,这是明摆着的送命题,怎么答都是错。
“说吧,你们中间谁带的头?谁出的主意?”
几人此时才敢抬起头,互相瞅了几眼后,又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周的表情愈发不耐。倪元普闭上眼,心一横,就要开口承认。
马鹏飞却是咬咬牙,抢先开口道:“对不起周老师,没人带头,我们是一块儿商量着出去玩的。”
老周眼一瞪,对马鹏飞发难道:“对不起要是有用还要警察干嘛?你们对不起的也不是我,而是对不起你们的父母,对不起你们自己!”
“这才高一,你们就胆大妄为!再过一段日子,是不是都要造反了?!再这样下去,等待你们的只有被开除这一条路!”
几人心里都清楚老周在吓唬自己,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对学生来说,被开除和天塌了也没什么两样,甚至更严重,天塌了好歹有高个子顶着,被开除了这辈子可能就完了。
“要我说啊,你们被开除了正好,这学也别上了,天阳一中,不是收垃圾的垃圾处理站!
你们几个啊,趁早去美国那NbA,天天凌晨三点起来打球,比科比还早一个小时,到时候个个都能进名人堂,那你们那父母脸上也能有点光是不是?”
老周接着一顿阴阳怪气,底下有同学开始憋笑。
三人闻言反而内心轻松了一点,被嘲讽总比挨骂强,这至少意味着老周的情绪开始平稳了。
倪元普更是偷偷撇嘴,心中腹诽:我倒是想去,没那个实力啊。
“倪元普!”
骤然被点名,倪元普打了个激灵,好悬以为老周会读心术。
“你不应该叫这个名字,应该把元字去掉,直接叫倪普得了,反正你整天也干些离谱事儿。”
有些同学轻笑起来,夏明懿也忍俊不禁,谐音梗是要扣钱的!
“还有你们俩,一个牛一个马,现在不好好学习去打篮球,以后到社会上那就是给人当牛做马的知不知道?没人会惯着你们!”
班里又是一阵笑,倪元普也差点没绷住。
说到这里,老周叹了口气道:
“唉,看到你们仨现在这个样,我就想起来,以前我带的第一届班里啊,有个男生,刚开始也是不学好,没事儿就喜欢打篮球,瘾比你们大多了,那是天天打,跟着了魔一样。
不过他家里很有钱,有钱到什么程度呢?北云县的芙蓉温泉都知道吧?那就是他家开的,家产好几个亿!
所以当时他进咱学校,那也不是靠的真本事,是通过老校长的路子进来的。当然,这只是跟大家闲聊啊,不一定保真,出去别乱说。
他进到我班里以后,简直是无法无天,自习课没人跟他一块儿出去打篮球,他敢直接在班后边坐着在那儿拍,吵得其他同学都学不了习。
我得知这个情况后,自然是非常生气,把他家长也给叫来了。不得不说,人家能当上大老板的,确实是个人物,虽然忙,但是很重视孩子的教育,亲自从县里赶了过来。
来了之后,听我一讲情况,二话不说,上去piapia就是两巴掌,那孩儿一下就被打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就这他爹那会儿还想继续上去踹几脚呢。
我一看这个情况,就赶紧拦啊、劝啊,他爹这才没接着打下去。
当着孩子的面,他爹还握着我的手说:‘周老师,我儿子既然送到您班上了,我就把他全权托付给您管,有啥事儿了,该打该骂您随意,您尽管放心,我不会护着他一点儿。’”
说了一大段话后,老周拧开水杯,战术性喝水缓一口气。
(本段的评论内有21班期中考试前的座位图,有兴趣的书友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