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迈与格里德会面后的第二天,亨利与基利亚斯造访了格里德的宅邸。
应门的萨拉仅说了句“请进”,便将两人迎入了宅内。
格里德在书房中等候着他们。
“来了啊。那么,继续聊聊那天的事吧。”
格里德双手交叠,边审视着自己的手边开了口。
“里奥尔向我解释了瞬间移动魔法,但其理论存在重大问题。那魔法的核心部分,是个会挑选使用者的魔法。那是里奥尔最擅长的魔法,但我却不适合。所以我反复告诉她‘不行。我要学会这个魔法得花上好几年,而且就算花那么多年,也不能保证能像你这样发动’。”
“然后呢?”
亨利不禁催问道。
“实际上,我根据那个理论尝试移动书本,但没能成功。里奥尔说‘连格里德先生这样的魔法师也有不擅长的事啊’,一脸茫然。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两周,有一天,里奥尔提出了一个方法。‘格里德先生负责你不擅长的部分,其他部分由你来负责。我们合两人的魔力试试。我的体力和魔力都在下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她这么说。”
基利亚斯一脸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如果是多人同时发动同一个魔法还算合理,但像瞬间移动这样复杂的魔法,两个人分担?而且第一次尝试就用在人身上?这太危险了。”
格里德连连点头。
“这些我也都说了。因为太危险,所以别做了。但里奥尔说‘至少想留下自己曾活在这个世上的证明。我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请让我证明我完成的瞬间移动魔法理论是正确的’,她丝毫不肯让步。‘就算失败了,也是因为我任性,格里德先生完全不用负责任。如果现在不试验这个理论,我活着就没有意义了。’说着她还哭了起来。”
寂静的室内,格里德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不想被误解,我并不是被拜托了没办法才帮忙做实验的。我是为了赎罪才帮忙的。我从里奥尔被买走的七岁到二十三岁,这十六年间一直和她有关联。但我和我父亲都因为害怕被里奥尔的主人报复而没有救她。夺走了里奥尔的童年和青春的她的主人,和我是同罪。”
说到这里,格里德的话断了,萨拉走近他,把手放在他的背上。
“没关系的。现在,向这两个年轻人说出真相是必要的。这是我剩下的重要使命。”
于是,格里德开始平淡地陈述事实。
按照里奥尔构建的理论,格里德在地上画下魔法阵,里奥尔站在阵中央。格里德凝聚魔力,向里奥尔所在的魔法阵释放魔法。同时,里奥尔也释放了魔法。
魔法阵开始发出蓝光,包括里奥尔在内的一切都泛起了蓝光。格里德无法忍受那耀眼的光芒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再睁开。
地上的魔法阵已经消失,本应出现在格里德身旁的里奥尔却不见了踪影。
“实验失败了。里奥尔站过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些肉片和大量的血液。我以为里奥尔已经粉碎消失了。”
格里德一边喊着里奥尔的名字,一边在里屋和阳台寻找,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后悔。
很快,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和叫喊声。是听到格里德的叫喊声,仆人们跑来查看情况。
格里德没有开门,仆人们便用万能钥匙打开门冲了进来。
“进来的仆人们看到肉片和血液,都吓得瘫倒在地。关于我的谣言,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里奥尔恢复了健康,所以那些肉片和血液也许是她病态的部分吧。”
“亨利,你真是一语中的。看到迈,我也这么想。如果迈是用魔法送来的,那七十八岁的里奥尔的体力、精神力和魔力都应该很充沛。”
格里德说完真相,长长地舒了口气。
“是我失败了,还是混合不同的魔力不好,或是里奥尔的理论有问题,又或者是里奥尔的魔力不足。这一切都还是未解之谜。迈证明了里奥尔理论的正确性,而我只知道里奥尔过着幸福的生活就足够了。”
格里德说完“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便闭上了嘴。亨利和基利亚斯随即离开了宅邸。
“喂,亨利,就算里奥尔的理论是正确的,但不知道她消失的原因,我觉得基于里奥尔理论的瞬间移动魔法太危险了,不能用。”
“是啊。不过,我对魔法不太了解。”
亨利只是冷淡地回答,内心却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迈擅长转换魔法。那是因为给迈注入知识的里奥尔很擅长。说不定,构成瞬间移动魔法核心的就是转换魔法呢。)
他继续思考着。
(从结果来看,里奥尔恢复了健康长寿,这应该是非常幸运的事。但她也有可能被送到地下深处或海底。如果迈意识到瞬间移动魔法的核心是转换魔法,并且一心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而施展那个魔法……)
亨利不小心想象到了这个可怕的结局,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另一方面,基利亚斯在想,把里奥尔当作黑暗奴隶残酷使唤的主人到底是谁。
(格里德先生的父亲当时应该已经是一位着名的魔法师了。能让那位魔法师一言不发地顺从的人,屈指可数。应该是相当高位的贵族或豪商。里奥尔被买走后几十年后的现在,那个人无疑已经在墓碑之下了。就算我插手找出里奥尔的主人,把事实告诉他的子孙也是徒劳的。听亨利说,迈似乎并不知道祖母的过去,而且就算知道了,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希望报复那个人的子孙吧。)
亨利和基利亚斯各自沉浸在思绪中,走在夜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