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托付给亨利的钻石捐赠一事,豪勒子爵说有事要与我谈。
我换上外出的衣服,坐上了豪勒家的马车。
在豪勒家,仆人们都对我笑脸相迎,我能感觉到他们把我当作亨利的未婚妻,如同家人一般对待。
我被带到子爵的房间,亨利已经在那里了,我们三人聚在一起。
“闲话少说,亨利说,小梅你能从炭中制造出钻石,是真的吗?那能期待产出多少量呢?”
“制造钻石并不需要太多魔力,所以有炭的话,想造多少就造多少。我不知道瞬间移动的魔导具一次需要多少钻石,但我认为,无论需要多少,我都可以多次提供。”
子爵小声嘀咕着:“无论多少,多少次都行……”
“小梅,你能亲自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想提供钻石吗?”
“船旅耗时长久,能来回走动的人必须是能长期离开国家的人。我就想,要是能短期往返就好了。”
“原来如此。”
“还有,如果我的钻石能促进阿赛特乌斯王国之间的交流,那我想,这也有助于消除对兽人的偏见。人们往往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未知的疾病、未知的人种、未知的文化。一旦了解了,原本不可怕的事物,也会因为不了解而过度恐惧。”
“嗯,很有说服力。那么,你能在国王陛下面前也这样解释吗?”
国王陛下?的确,如果是陛下,就算我大量提供钻石给魔法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而且现在就要去?
“陛下和我是多年的朋友。我之前曾隐去你的名字,告诉他‘有人想捐赠钻石’,但陛下没有匿名接受。他说想见见捐赠者本人。”
“是这样吗……”
“陛下想确认你的想法和人品。毕竟,他不能因为后续被要求回报,或是出于政治目的的捐赠而感到为难。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您的意思。”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谈话结束,我跟在子爵身后,和亨利一起走向玄关。
“我,对贵族的礼仪一窍不通,真的可以吗?”
“陛下也知道小梅你是平民,所以放心吧。只要坦诚地说,就没问题的。”
“要解释钻石的事,就不得不提到我会魔法……”
“我会想办法,不让你被要求加入魔法部。”
除了相信亨利的话,我别无选择。只希望不会像春待祭典,或是基里亚斯家的农田那样,闹出什么风波来。
玄关前停着一辆气派的黑色马车,据说是王家的马车。马车凭借车夫的脸通过了城堡大门,一路前行。我开始手心冒汗。
虽然紧张,但我已决定用魔法来贡献自己的力量。通过捐赠钻石,我“想为亨利减轻一些后悔”的愿望又近了一步。这是关键时刻。我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啪!啪!亨利小声惊呼“诶”,但我没在意。
到达城堡后,在护卫的簇拥下,我走进了城内。走了很长一段路,我被带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深红色的绒毯,厚重的织物窗帘,还有磨光的高级木材制成的大桌子。
在那张大桌子的对面,坐着一位无需任何人介绍,一看就知道是国王陛下的、极具压迫感的男性。
“米切尔,就是那位女性吗?”
“是的,陛下,这是我的儿子亨利的未婚妻,小梅。”
“小梅,感谢你应我这突如其来的召唤。”
子爵向我介绍了国王,但我紧张得面无表情。
“小梅,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从子爵那里听说,你愿意捐赠钻石。能告诉我理由吗?”
我深吸一口气,重复了之前对子爵说过的话。
陛下注视着我,听我讲述。我一边说一边想(这位就是亨利的父亲啊)。豪勒子爵也是绿色的眼睛,但亨利眼睛的颜色更像陛下的。他们的脸并不像。
“小梅,米切尔说你能用魔法制造钻石,是真的吗?”
“是真的。”
“能在这里让我看看吗?”
我看了看亨利,他已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陛下的桌子上。“我特意带了炭哦。”他小声对我说。真厉害,这个人总是这么细心。
我展开纸,看着炭。如果念出咒语,应该会很有看头,但在陛下面前念咒语有些害羞,所以我决定不念。
“那么……”
我在心中想象着完成后的璀璨钻石,默念“转换”,释放出魔力。炭的一部分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颗大粒钻石滚落而出。
“唔!”子爵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陛下只是眨了一次眼。亨利则面无表情地看着钻石。
“真让人难以置信。小梅,你不累吗?”
“一点也不累。”
“那你一天能造多少?”
多少?是问数量吗?
“我没试过魔力耗尽的情况,但之前有一次造了五十多颗也不觉得累,所以有炭的话,想造多少就造多少。”
陛下沉默了。我并不是在自夸,只是陈述事实。
“呵呵,米切尔,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样的奇景。”
“我也是这么想的。”
陛下叫着“小梅”,看向我。我应该移开视线吗?我不知道,所以就那样直视着陛下的眼睛。
“你提供这些,真的没有任何要求吗?”
“特别的要求倒是没有。只是希望,用我的钻石制造的魔导具不要被用于战争。”
“……哦?”
“我的愿望,就是我的魔法能为人们的幸福贡献力量,仅此而已。”
“那我承诺,会守护小梅的愿望。”
“谢谢您,陛下。”
太好了,我想说的都说了。
我和眼神有些飘远的亨利一起,退出了陛下的房间。同样眼神飘远的子爵留了下来。不知道他们父子为什么都这种表情。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走着,亨利无声地笑着。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没有。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在陛下面前,能如此堂堂正正地说出‘不要用于战争’的人,在这个国家,包括贵族在内,可能都没有吧。呵呵。”
那句话难道还是不敬了吗?在心底,我还是没能完全接受身份的差异。不过,国王陛下召见,我也不能拒绝。
或许我应该说得更委婉、更妥当一些。想起子爵那望向远方的表情,我就有些沮丧。
亨利在我耳边低语。
“我再次被你迷住了。”
“是吗?为什么?”
“因为我最喜欢的女人,是这个国家魔力最强,最英姿飒爽的女性,我为你感到骄傲。”
“好吧。那还好。只是我说完意见后,你和子爵都像丢了魂一样……”
亨利难得笑出声来,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亲我。前面的护卫稍微回头,用右眼瞥了我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