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听了这话,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面色一瞬变换了好多种,好一阵又变成面无表情的样子,用来掩盖那些真正的情绪。
他这次没说什么娘子,也没提施主,只是抬眼看她,说道,“你……”
阿霜见他心绪未定,急忙打马虎眼,“今日出行,我遇到的人可多了,难道个个都是妖吗,你也算一个?”
说完,她把话一撂,趁着法海还没反应过来,夺步而去,再让他问下去,别说什么妖不妖了,她想筹谋白素家产的事就要暴露了!
阿霜也知道,娶了白素后吞没他的家产这叫吃绝户,但官府的律法条例中从来没说这个不能干,也算合理合法,所以她不怕此事为法海知晓,叫官府将她拿了去。
她怕的是法海得知此事,对这笔财产起了心思,要和她“见者有份”或者干脆害死她自己全部拿走。
听闻金山寺前些日子还打着“祈福”之名向城中富户收取香油钱,寺里拔根汗毛比自己腰都粗,不至于觊觎白素那点钱,她忌惮的,从来都是法海。
金山寺自诩规矩森严,却教出法海这样怀有淫心之人,还纵着他在自己身边乱窜。
法海对自己情根深种,这恰恰不也证明了他就是个凡俗之人而已么,他如今这副作态只不过是一时情迷意乱,要不他怎么不还俗。
明知两人不可能,还喜欢穿个僧袍在她面前晃,让她看得见吃不着,只能恨得牙痒痒。
这样的人,一朝翻脸,必定无情,阿霜一点也不信他的所谓真心。
法海自小长在金山寺,青灯古佛,生活清苦,那点钱虽然在金山寺看了不值一提,但放到一个人面前那就是一座大山,一笔巨款,万一法海受不了苦修的日子,要与她争抢那笔钱财怎么办?
所以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妙。
阿霜回头,确认身后已经没有了法海的身影,才放下心来,往家里赶去,看了房又闹了一场,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再拖延,说不定还真会遇到夜间出行的妖怪。
那可才是真正要命的事。
——
王小规那边,得了霜姐的吩咐,她是一刻也不肯多等,叫上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姐妹,就盘旋在白府外等着围堵这两人。
听说这两人生得天香国色,一个清冷若仙,一个妖艳似鬼,都是不可多得的极品
霜姐可真是好福气。
王小规砸吧砸吧嘴,羡慕极了。
但这二人行踪诡谲,一如初见,王小规等了好几天都不见人出门,她守在白府外,左等右等,才看见大门打开。
她自以为很隐蔽,若是遇上普通人,说不定够用了,但白素岑青是蛇妖,远远就能闻到她的气息。
两人心中嗤笑,哪来的地痞流氓,竟敢跟在他二人后头伺机而动。
刚好两人自入余杭以来,已经好久没开过荤了,刚好用这几人打打牙祭。
王小规见两人左拐右拐,进了一条偏僻的胡同,竟是分毫不差地朝着自己原先和霜姐商量好的地方而去,觉得顺利的同时心中又有些不安。
但眼看事情就要成了,王小规忽略了心中的异样,带着姐妹们一拥而上,围了上去,口中调笑着,“哟哟哟,真是两位倾国倾城的小公子啊~”
岑青正打算脱下伪装,变为蛇身大开杀戒,酣畅淋漓地痛快吃一顿,就被白素掩藏在袖子下的手拦下。
只见白素慌张地后退几步,语气颤抖,“你们要做什么,我们可是良家男子,不要乱来!”
“桀桀桀……小美人,你们今天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谁说没有!”阿霜掷地有声,她一身白衣,如霜似雪,执一截竹棍,如同天神降世,走到青白二人面前,她柔声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王小规面色狰狞,“就你一个人,还想学着话本里英雌救美。”说罢手持棍棒,径直冲了上去。
棍棒被拦下,小腿也被一脚踹中,王小规哎呦一声,向地上倒去,嘴里不住哀嚎着滚了好几圈。
小规身后的姐妹不禁面色凝重,“看不出来,本以为是个文弱的,没想到竟这般有本事。”
阿霜接着加了一把火,“我来之前已经告知了城中巡逻的卫队,算算时间很快就到了,劝你们速速束手就擒。”
众人面色更加不妙,只得扶着老大悻悻离去。
“娘子好厉害!”白素脸上满是崇拜。
本来想直接吃掉的,没想到阿霜恰巧也在。
他不好下手,只能半推半就地开始演戏。
不过,他或许可以拿这件事当做尽快与阿霜成婚的由头。
他与阿霜乃是宿世之缘,前几日又定了情,本该循序渐进的,但他等不了了,旁边还有个青蛇虎视眈眈,只有把这名分早点定下来了,他才能心安。
白素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直往阿霜怀里扑去,声音颤抖“今日若非娘子在,只怕……只怕清白已被这群人夺了去……”
“若以后娘子不在,只怕她们还要缠上门来……”
“我虽有万贯家产,但家中只我与幼弟二人,夫道人家,没有个女子坐镇……”他抬着一张容色绝美的小脸,目似秋水含情。
阿霜面上露出一抹怜意,“此言甚是。”
又顿了一会,才说道,“你们人生地不熟,我也不好乘人之危,成婚乃是大事,需得两心相许,禀告母父才是。”
“我纵然喜爱公子,但……”
“我也是。”白素握住她的手,心间阵阵酥麻,“西湖畔初遇,我就已经动了心。”
许霜故作惊喜,“只是我母父走得早,家中只余嫂子和哥哥。”
白素眼中泪花闪烁,“我家父母也早早去世,余我二人跟着姨母,早年姨母仙逝,我兄弟二人便相依为命,有幸得遇娘子,终觅良人……”
看着这两人你侬我侬,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婚事定下,身后的岑青低头不语,他面色阴冷,强忍着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自己容貌并不比白素差,凡人不是常说,夫不如侍,侍不如伎,伎不如偷吗?
他越是厌恶白素,就越想将阿霜勾到手,看着两人之间情深意重的样子,他的心越发痒了。
阿霜是否会像对待白素一样对待他呢?
岑青死死地盯着阿霜,不舍得挪开一丝一毫,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对阿霜的情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变质了,并不只是愱忮白素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