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宗内不允许打架斗殴,但允许弟子们光明正大地发起决斗。
男弟子一瞬间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了,吓得后退了一步,但眼看众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了过来,他又忍不住挺起了自己缩着的背。
贺玄不过是个炼气一层,而自己足足有炼气三层。
他这个样子,不过是一时被自己激着了,所以才这么吓人。
有个词,叫色厉内荏。
他看贺玄不爽很久了,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教训一下他。
“我接受!”
两人来到演武台中央,站定。
贺玄毫无犹豫地直接出手。他的剑法可是师尊一招一式亲自传授的,面前的人拿什么和他比。
贺玄的剑杀气腾腾,男弟子不习剑法,他将将避开,裹挟着灵力的落叶却来势汹汹,铺天盖地直直往贺玄身上扎。
他以为贺玄会狼狈地躲开,没想到他丝毫不躲,只是一味出剑,剑刃擦过男弟子的肩。
好险。
男弟子掏出灵丹,补充灵力疗愈伤口,吃了痛的他不再收敛,下手更加凶猛,没想到贺玄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样,仿佛一只恶犬,紧紧咬死了他。
他的攻击密不透风,不过两三轮,男弟子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境界是比贺玄高,但也受不起这不要命的打法啊。
他向演武台边缘逃去,大声叫道,“我认输,我认输!”
贺玄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听了这话,他才停手,收剑入鞘。
不知为何,那些攻击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竟觉得有些快意,似乎只要这样,他就能在自己的身体上撕扯出一道缝,让他的心能喘口气。
他带着浑身的伤,向天玑峰的方向走去,然而没走两步他的身子就摇摇欲坠起来。
贺玄没有管,只是忍不住闭上眼睛,好困啊。
好想睡觉。
贺玄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突然,他腰间一紧,他心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人,“师尊?”
你来接我了。
阿霜的表情很冷漠,隐隐带着一丝怒气。他是自己预定好的炉鼎,居然敢擅自伤害自己的身体。
贺玄喃喃道,“师尊,我没事。”
“我不在,你就这样对自己?”
“师尊,对不起。”
贺玄的声音越发虚弱了,他将头埋在师尊肩上,竟有些满足。
真好,师尊来接他了。
阿霜一把将他捞起,贺玄倚在她的怀中,他浓密的睫毛轻颤,掩住灰眸中的情绪,然后缓缓流出了一滴泪。
如果一直是这样,那该多好啊。
贺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等他醒来,已经入夜了,他睁开眼睛,发现师尊坐在床边,而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隔着一层纱幔,他看不清师尊的脸,只能听到她虚无缥缈的声音,“徒儿,你想变强吗?”
不知怎的,他觉得师尊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想!”当然想,他做梦都想变强,他恨自己,否则也不会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痕。他曾经觉得自己有灵根已经很幸运了,此刻却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生来就是无法修炼的废五灵根。
他徘徊了这么久一直都是练气一层,要知道同期的弟子最差也是练气三层、练气四层了。
他坐起身来,声音无比坚决,“师尊,我要变强!”
一刻钟后。
他站在浴桶前面,有些纠结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怎么了,脱啊。”
贺玄心一横,直接解开衣带,脱下外衣,连带着将里衣也要扒下。
阿霜按住他的手,“这个不用脱。”
贺玄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他坐进浴桶中,明明水只是温热,他的脸却热得起了一片薄红。
“怎么了,痛吗?”
师尊似乎以为他承受不了汹涌的药力,她将手伸到浴桶边,眼神中满是关怀,“痛的话就抓住师尊的手吧。”
贺玄将手虚虚搭在她的手腕上,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等吸收完药性之后,阿霜收回了手,“接下来,我会为你疏通经脉。”
她径直上了榻,眼神中毫无一丝邪念,只有平静。
平静中又藏着一丝渴望。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吸取贺玄的混沌之力了,他天天在她眼前乱晃,她差点忍不住直接把他给扑倒。
贺玄呆呆地站在那里,耳根瞬间红了。
自己也要上去吗?
尽管贺玄才入宗门不久,也知道仙宗向来法度严明,不允许师徒相恋,将之视为乱伦之举。
自己要坐到师尊面前去吗?
贺玄知道这是很亲密的行为,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的师徒之间会做的。
师尊也许不知道吧,毕竟她只有自己这一个弟子,而且师尊修的是无情道,不通情爱。大道无情,她又哪里会注意到人间不起眼的小情小爱,哪里会知道这种行为代表亲密呢。
尽管知道这很逾矩,贺玄还是上了榻,在师尊面前坐下。
师尊不会知道的。
她只会有自己这一个弟子。
两人指尖相触,贺玄感觉到一股陌生的灵力涌入自己的身体,他如坐针毡,忍不住悄悄睁开了眼睛。
两人离得很近,他从没有离师尊这样近过,他贪婪地盯着师尊看,而后心高高地悬了起来,他突然很怕,很怕师尊睁开眼睛。
他很紧张,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夜色静静流淌,贺玄的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与师尊二人。
师尊闭着眼睛的样子是那样的圣洁,但不知怎的,贺玄的心变得很痒,他很想吻上去,吻上师尊的眼睛。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的那一瞬间,贺玄浑身一震。
他的心里涌起了一阵强烈的负罪感。
师尊对自己这么好,他怎么能仗着师尊什么都不明白,就对她生出这样肮脏的心思呢。
夜明珠照亮的,不仅有黑暗,还有他心底的污浊。
他突然觉得无地自容,想要飞速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