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在狡辩。
计鹳放出几只光蝶,光蝶一被放出来,就主动附上南山的衣角。
“这个你总认识吧。”
南山脸色一白,她认出来了,这光蝶正是极其珍稀的寻人蝶。
“你是幽冥宫派来的吧,还挺难抓。”
计鹳早就察觉到宗门里有卧底,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上清宗就有机密被泄露,只不过泄密之人十分克制,计鹳迟迟锁定不了具体范围,只知道那人至少是真传弟子级别。
他之前故意设下陷阱,等了好几次,都被南山躲了过去,不过计鹳总算知道那人来自丹峰,他精心谋划,最后一次南山终于上钩了,虽然接头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人监视即时逃脱了,但她的衣角上沾染了无色无味的香,这才让计鹳抓住了她。
面对不容辩驳的证据,南山知道自己完了,她低头,闭上眼睛,咬着牙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说这话时,她的脸微微颤抖,这话虽然听着十分硬气,但南山内心却在祈祷她的运气能好一点,希望自己只是被杀而不是被剐,被杀只是一刀的事,被剐却要受千刀万刀,承受骨肉分离凌迟之苦。
不过据她所知,计鹳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南山此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心存侥幸,她又不是不知道卧底被抓住的下场,当时被应该当场自尽。
能在幽冥宫活下来,南山见惯了生死,也觉得自己看淡了生死,但当真正面对生死,她的腿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折磨你。”
南山仍旧闭着眼睛,这样的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计鹳这话不过是为了让她招供的谎言罢了。
她只是一枚小卧底,犯不上计鹳这个堂堂的主峰大长老对自己用这样的花言巧语。
她来到上清宗前就被喂了特制的丹药,她此时都无法对外人泄露一丝关于幽冥宫的秘密。
“虽然你是罪不可恕的细作,但我这里有个赎罪的法子。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安全离开上清宗。”
见南山不为所动,计鹳笑了,“放心,这话没有哄你,我可以发天道誓言。”
南山知道天道誓言的含金量,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了,“真的吗?你想干什么?”
“天玑峰,乌啼霜。”
听到她的名字,南山猛地睁开了眼睛,“你想让我诬陷她?”
主峰和天玑峰的矛盾已经尖锐到不可忽视的地步了,更何况是南山这种身负使命的卧底,对这种情况就更加熟知了。
“怎么能说是诬陷呢,只是让你作证。”
“乌啼霜能在宗内做出挖心这样残忍的事,自然就是魔道中人。”
只要南山这个已经被揪出来的魔道卧底指认了她,即使她身上没有魔气,也有理说不清,到时掌门一系自然会使出全力,即使她是白的,也能把她洗成黑的。
她的修罗赤子之心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若无意外,她将来必会登临修真界巅峰,要知道,先掌门那样的惊世之才,都没有获得过这样的评价。
人性是幽暗复杂的,有多少人仰望着她,就有多少人想把她拖下来。
更何况支持她的人多是没有实权的年轻弟子,几个长老里修为最高的也只有元婴中期。
只要他们速度够快,就能将她推入深渊。
“我要你在三日后的审判台上指认她就是你的同伴,上清宗的所有机密都是她泄露出去的,宗内陨落的弟子也是她谋害的。你只需要说几句话,事成之后,我就安排你假死离开。”
南山沉默了。
她的确很想活下去,但让她诬陷阿霜,她做不到。
君子之交淡如水,和阿霜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她深知阿霜的品性,默默将她当作自己唯一的挚友。
阿霜简直是一个异类,美好,善良,温柔,真诚,宽容,在遇见她之前,南山从没有见过这样纯粹的善人,也想象不出来。
这样的人,即使有,也早就死在娘胎里了,根本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上。
但遇见阿霜后,她的心竟默默为她所折服,不由自主地小心呵护着她。
阿霜行事低调光华内敛,是一颗毫无瑕疵的明珠,南山不愿让明珠的表面多一道缝,也不愿让这样一颗明珠就此蒙尘。
她不想毁了她。
南山的心情有些复杂,她问道,“大长老这副样子,宗内其他人知道吗?”
计鹳的神色一下就冷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又遇上一个死到临头还鬼迷心窍的弟子了,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拽了拽埋在南山身体里的锁链。
南山痛得脸色发白,她声音颤抖,“我不会诬陷她的。”
南山一直以为魔道纯恶,仙宗伪善,而现在,上清宗的大长老竟然让她这个卧底诬陷同门,清除异己,算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我不会做这件事的,你死心吧。”
在计鹳的衬托下,南山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都变得有些高尚了。
“哦,真的吗?”计鹳的表情多了一丝阴狠,他手下掐诀,催动锁链上的术法。
她的嘴很硬,骨头却软得不得了。
这一瞬间,南山的灵魂像是被抽掉了一般,眼神都变得有些空洞。
她痛得说不出话来,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无比绵长。
她感觉有人拿着一条绳子在她脑袋里锯。
她浑身冒冷汗。
她宁愿自己被凌迟,至少刀刺在身上的疼痛是尖锐的,不至于让她模糊了时间,是短暂的,是有尽头的。
直到南山停了下来,她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无比平常的时刻此时对她来说无比奢侈。
“怎么样?”
“只是让你体验一下,还没打入销魂钉呢,你刚刚所承受的,只不过是千分之一的痛苦。”
你若是不答应,只会一日比一日痛苦,生不如死,你会被一直搜魂,直到你魂飞魄散,但那还要很久很久。”
南山沉默良久,她已经被短暂的惩罚折磨到完全竭力了,无法抬起自己的头颅。
一滴泪落在地上,她的声音微不可察,“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