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嬴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师尊,即使后来师尊冲击渡劫陨落了,将师妹师弟们全数托付给她,她也没有气馁,道心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她一边照顾师妹师弟一边修炼,在一百岁时突破元婴,是史上最年轻的元婴,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掌门之位已是她的囊中之物,仅仅一个意气风发不足以概括她的人生。
直到她遇见计鹤和计鹳。
她现在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计鹤计鹳时的场景。
计鹤干巴瘦小,像个小泥猴子,一点也看不出后来的俊秀样子,彼时,他偷拿了布料店的一匹布,店家气不过,将他吊起来抽。
犯错就得受罚,下山游历的长嬴不欲多管,她正打算用令牌联系官府让她们来处理此事,毕竟偷了东西也不至于被那样羞辱。
然而,她一抬头就发现墙角处有个小男孩淌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见她注意到自己,小男孩连忙跪下磕头,嘴里无声地喊着,“求你救救哥哥。”
他实在是太小了,虽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的肉却比计鹤要多,若是计鹤被关进牢里,那他又该去哪呢,长嬴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她替计鹤付了钱,将他带了出来。
计鹳拉着计鹳跪在她的面前,不住地磕头,拦都拦不住。
计鹳泪眼婆娑,“仙人,哥哥不是小偷,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哥哥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长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替计鹳拭去眼泪,又带他们去测了资质,惊喜地发现这两兄弟的资质竟然都很不错,于是带回了宗门,不久之后,他们就被师尊收为了弟子,忠心耿耿地追随在她的身边,从无二心。
直到发生魔渊那件事,她才知道他们不是从无二心,而是将自己的二心藏得很好。
那时师尊已经陨落,正是临近选拔掌门的时候,她已经突破元婴,是板上钉钉的掌门,于是忙里偷闲,带着几个师妹师弟去魔渊采摘一味珍稀的药材。
她将符咒发给几个师妹师弟,“若遇危险,立刻呼救,师姐会来救你们的。”
分开一个时辰后,符咒亮起,传出声音,猎猎作响的风声中,计鹤和计鹳声音焦急,“师姐,快来,丹峰的易巡出事了!”
她为师妹师弟们设下防御阵法后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赶了过去。
一到就看到计鹳满身血污地跪在地上,手指向崖底,“师姐!易巡师弟掉落崖底,生死未卜!”
崖底瘴气密布,十分凶险。
长嬴没有犹豫,拿出一根绳子绑在一边,对着计鹤计鹳叮嘱道,“看好它,谁来了都不许动。”
计鹤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师姐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在,谁来都动不了这绳子的。”
这不是绳子,是长嬴的生命线。
在长嬴离开他的视线后,他缓缓露出一抹微妙的笑。
师姐对他可真是放心呢。
长嬴到了崖底,将易巡扶了起来,一叹他的脉搏却发现师弟已经是一具死尸,而且已经死了很久了。
她惊骇欲绝,预感到事情不妙,再轻轻一拽绳子,这才发现绳子已经断了。
她抬头,“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怎么也想不通。难道师弟们被魔头夺舍了?可他们的身上没有魔气啊。
计鹤探出头来,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色阴沉,说出来的话也阴森森的,“师姐,你说为什么?”
就凭她见过自己最落魄的样子,她就该死。即使计鹤成了风光无限的掌门弟子,但一看到长嬴他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当乞丐偷东西的时候,长嬴的存在让他们寝食难安,时时刻刻鞭挞着脆弱的自尊心。
“师姐,你以为这些年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便该感激你吗?不,我恨你!”
那些在他落魄时帮助过自己的人,他都要杀。
“还有,你以为我们看不出师尊那个老东西有多偏爱你吗?凭什么?我们生来就该给你做陪衬吗?”计鹤的表情越发扭曲。
她连收下他们都是看在师姐的面子上,不然他们为什么会一入门就拼命讨好师姐。
那个老东西知道自己冲击渡劫凶险无比,想着师姐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他们一贯又表现得知恩图报,于是才收下他们两个,想着给师姐铺路呢。
如她所愿,他们两个一直伪装得很好,不止师尊信了,师姐也信了,这才被他骗得团团转,为了一个死人毫不犹豫地跳进魔渊。
他往下面投了几条重金求购的毒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师姐,就好好享受我们送给你的礼物吧。”
要怪就怪她轻易信人,计鹤转身带着计鹳离去,徒留长嬴在原地。
掌门之位是他们的了。
面对毒虫的攻击,长嬴在崖底苦苦挣扎,她的修为本就受到限制,又拖着个尸体,应付得十分辛苦,三日后,她才带着易巡的尸身和满身伤痕生生从崖底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