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医生脑子都快要抽过去了。
原来,这种事可以这么光明正大?
“还在恢复。三少底子好,大少奶奶放心很快会好的。”
这话回的,他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不过这事不归他这个牛马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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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恩午饭没动,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她最近服用帕罗西汀的量不断加大,整个人每天轻飘飘昏昏沉沉的乏力。
直到有人来敲门喊她去祠堂,黎恩才从睡梦的恍惚里醒来。
“大少爷挨打了,在祠堂罚跪呢。”老太太身边的佣人急得脚步都凌乱了。
黎恩一路上也听了差不多,老太爷葬礼孝子孝孙名单上,霍庭宇自己做主把赵秀珠的名字删掉,只留了自己母亲的名字。
“其他人呢?”
“二爷和三少有事出去了,老太太被气的头疼还在扎针。让我来请您去祠堂陪陪大少爷,他受委屈了。”
祠堂灯火通明,白烛的光笼罩着男人孤沉的背影。
黎恩站在门口,“奶奶说,你可以回去休息。不用跪。”
霍庭宇声音低冷,人跪在那儿腰是笔挺的,“江妄是赵秀珠和霍正峰的私生子。”
“私生子”三个字让黎恩心底疼得一阵痉挛,她语调认真,“没人生来想做私生子,这么说对他不公平。”
“江妄出生的那年,是我妈第一次大病的那年。我记得她和我爸关着门在书房吵了一晚上,后来在楼梯上晕倒了。之后一病不起,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
黎恩没说话,她目光落到霍夫人的牌位上。
霍庭宇白色的衬衫后面印出血渍,刺眼,“后来我爸和那个女人不顾流言蜚语来往,我妈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她死后没多久,霍正峰就和那个女人同居了。“
黎恩听得心里发紧,她攥紧自己的左手。她没说话,黎恩不知道这会儿应该说什么话去劝他。
“我知道我爸不喜欢我,他把公司给我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出轨逼死我妈的愧疚感。我也不喜欢他,可我做不到恨他。”霍庭宇盯着眼前的烛火。
小时候看到他和那个破坏自己家庭逼死母亲的杀人凶手恩爱卿我,他始终不理解为什么?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不爱自己,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我从小很努力,一直希望得到他的眼神和关注。我很喜欢学习,因为他只有在问我学习的时候才会关注我。后来我毕业去公司和他相处的时间多了。他把公司的事情交给我,甚至放权。”
“他因为对二叔有愧疚,对庭州特别好。”霍庭宇冷笑一声,“我一直以为他之所以对我严加要求,是因为对我寄予厚望,是一种父爱的表现。”
直到现在江妄出现。
霍庭宇声音带着自嘲和讽刺,“看到他对赵秀珠儿子的眼神,看他对江妄的态度和关心。我才知道,他不爱我。”
祠堂内很安静,远远从后院传来哀乐,黎恩听着他的话无力又凄悲。
霍庭宇扶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我早就知道他不爱我,从我确认我爱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因为他会爱人,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之后,他知道了,他的父亲不爱他。
霍庭宇回身,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里带着冰冷刺骨的寒,“他不爱我。因为我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的儿子。”
就这么简单,荒唐,可笑。
黎恩咬紧下唇,“不是每个父母都爱孩子的。也不是每个父母都配为人父母,既然知道了降低期待也许对以后的人生是好事。”
霍庭宇嗓音变得沙哑,他笑意很冷,“我早就不期待了。我不稀罕那点廉价的父爱。”
老太太托人送来药膏。
祠堂的灯火把冒雪的伤口照得狰狞,黎恩半跪在香垫上给他涂药。
霍庭宇声音冰冷沙哑,“他现在也有家人有父爱了,你放心了吗?”
窗外的阳光落在黎恩的右肩上,把纱布给他贴好,“他不稀罕。”
霍庭宇轻蔑地笑了下,“不稀罕?我看他这个霍家三少爷做得挺称心的。”
黎恩懒得和他争,她起身用湿巾擦了下手把毛巾丢进盘子里,“你回去休息吧。我替你跪着。”
黎恩没有征求他是否同意,直接跪下去,“江妄看着又混又痞,其实他骨子里很正很善良。是那种自由生长也不会长坏的。他不会害你,也不会勾心斗角地算计你。你对他好,他会百倍千倍地对你好。他和你们霍家其他人不一样。”
“没人有资格要求你接受他,也没人能要求你做什么。”黎恩那张脸在烛火里变得明艳,“我只求你,别再伤害他。”
“你无辜,他也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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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N会所。
赵朔宇看着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慵懒肆意的男人,扔给他一支烟,“怎么?三少爷做上瘾了?”
江妄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抽了。”
“真是稀奇,做了少爷立马改邪归正了?霍家这规矩真不小。”
江妄勾了下唇角,依旧是那股肆意张扬的模样,“答应某人要戒。”
卢迪在一旁撇嘴,某人!呵呵!
谁不知道是他那只属耗子的狐狸。
罪恶的小情侣把戏,还某人!?
卢迪明知故问:“什么时候这么听医生话了?”
赵思南从漫画书里抬起头,一本正经给他科普,“你是不是傻?某人是医生,是恩恩。”
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
怪不得上大学都得走后门,这智商也不知道随了谁?
卢迪没好气地自顾自点了支烟,“黎之恩要真关心你不应该劝你戒烟,应该想办法让你禁欲。这事可比戒烟管用。”
江妄把烟在掌心内揉碎,手里的碎屑砸向卢迪,玩笑似地笑了声,“滚昂。”
“你什么打算?”赵朔宇把烟盒丢到桌子上,“你出事那段时间,黎之恩不管你死活铁了心要嫁给霍庭宇。这会儿你们又是这么一层关系,这会儿可真成一家人了。”
赵思南凑过来,一脸陌生又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哥,你真打算让恩恩嫁给别人?”
狭长桃花眼浅眯,冷笑了声,桀骜狂妄里带着狠痞,“只要她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