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桑交完医药费,打个招呼,准备偷偷溜走。
门开了,衣摆被人拽住。
俞桑深呼吸,回头认真道:“这位同志,我真的不认识你,更不是你对象!”
别碰瓷呀!
玄鲮低下头不说话,倔强拽着衣服就是不松手。
俞桑抬头寻找帮助,谢家安和王翠芳左看看右看看,不和她对视。
“……”
不是,你们到底站哪边的?
头疼,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躺回去,我明天再来看你行吗?”
睫毛轻颤,干净的眸子里都是认真。
“你说的是真的吗?”
心虚挪开眼,俞桑随意点点头。
“不骗你,骗你是狗。”
得了承诺,他乖乖躺回床上,眼睛一闭。
“我希望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你。”
俞桑沉默了,不是,你还点上菜了?
转身就走,她的洪荒之力要控制不住了!
谢家安和王翠芳急忙跟上,关门时谢家安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总感觉他是冲着桑姐来的,谁家好人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对方是自己对象?
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谢家安总感觉他不怀好意。
“咔嚓。”
门被带上,安静躺着的人睁开眼。
从被子里伸出手,他摩擦着指腹,缓缓放在鼻子下。
一股淡淡的橘子香窜入鼻腔,他的瞳孔一下子变得幽深。
……
俞桑走的很快,谢家安和王翠芳直接跑起来才追上。
谢家安有点气喘,“桑姐,你慢点嘛。”
他要跟不上了。
俞桑鄙夷看了眼他的大长腿,“你的腿是装饰品呀?”
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被呛了一句,谢家安摸摸鼻子。
“桑姐,你吃火药了?”
拿那家伙儿没辙也不能拿他出气嘛,毕竟他可是第一小弟,伤了他的心,他会罢工的!
“吃你了。”俞桑淡定道。
王翠芳笑而不语,看着两人吵吵闹闹。
第二天,王翠芳两个眠床,俞桑一个人爬起来。
去国营饭店买了两碗粥,六个包子,俞桑带着去了医院。
玄鲮一直看着病房门,千盼万盼才把人盼来。
耳朵轻动,脚步声逐渐靠近。
他摆弄好姿势,保证自己睡姿也是美美的,才满意闭上眼。
“咔。”
俞桑探脑袋去看,发现他还在睡,轻手轻脚进去,小心关上房门。
将东西放在柜子上,俞桑坐在板凳上,撑着脸看对方的睡颜。
视线从额头到眉骨,从睫毛到鼻梁,最后停在了淡红色的唇瓣上。
俞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嘴巴亲起来肯定很舒服,看淡红色的唇瓣一点点变得红润,多令人心动?
“啪。”一巴掌甩在脸上。
俞桑唾弃自己,满脑子废料!
逼迫自己挪开视线,却又被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吸引。
“啪!”用手捂住眼睛,俞桑觉得自己完了。
没想到她也有当登徒子的一天!
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玄鲮睁开眼,惺忪的眸子里还残留着一点水润,干净到了极点。
“你来了。”
声音真好听。
下一秒,俞桑拿起包子直接塞进嘴巴里。
吃吃吃,让你看,真是饿了!
把粥递给他,声音有点僵硬。
“吃吧。”
玄鲮见好就收,老实接过皮蛋瘦肉粥,吹冷才喝。
俞桑见他小口小口吃,有点辣眼睛。
“大男人吃东西磨磨蹭蹭干啥?大口喝起来呀!”
看的气不打一处来。
手一顿,玄鲮抬头眼睛里一下子就出现了眼泪。
“我头疼。”
“……”俞桑话噎在喉咙里。
僵硬道:“那你慢慢喝。”
快速解决四个肉包,俞桑把剩下的两个包子撕成小块,递给他。
“吃一点包子,待会儿容易饿。”
玄鲮点点头,把她撕的包子都吃了,连残留的肉馅也全部夹起来吃掉。
俞桑怕对方觉得自己抠搜,别扭道:“你昨天刚做手术,不易吃太多,身体消化不了。”
玄鲮了然,“我叫玄鲮。”
突然介绍自己的名字,俞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她道:“我是俞桑。”
“我知道,你是我对象。”玄鲮无辜道。
俞桑眨巴眼,看着他没说话。
“真的,我肯定不是第一次见你,我对你的气息很熟悉,我们肯定认识。”
玄鲮斩钉截铁道。
俞桑心里触动,几乎可以确定了,对方就是在黄海里救她的人。
“你以前是干啥的?采珠人吗?”
除了采珠人,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在水下憋气那么久。
玄鲮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点头。
“我肯定就是采珠人。”
珍珠嘛,一哭就有了,他怎么不是采珠人呢?
无措搓搓手,确定对方就是恩人,俞桑有点不知道该干啥了。
半晌,她突然道:“我去报公安,找一下你的家人吧?”
他消失了一天,家里肯定着急。
嗯?家人?在海里呢。
玄鲮默默在心里道。
“好,谢谢你了。”
俞桑说报公安就立马去了公安局,接下来的几天她跟着公安到处跑,把沪市大部分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找到。
最后公安局告诉她,对方有可能不是沪市的,或者对方是黑户。
消息不太好,但是万幸玄鲮已经相信俞桑不是他对象了。
在跟着跑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人尽皆知的大事,那就是数字帮成功下马,红袖章成为过去式。
消息一出,那些冒头乱收保护费,干违法勾当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社会治安变好了很多。
一天俞桑刚爬起来,惊讶发现气温骤降,原来是立冬。
时间差不多了,俞桑三人找了一个车队运送东西,准备离开沪市回大纲县。
俞桑故意没有和玄鲮道别,谁知道第二天车队准备出发时,他就出现了。
堵在车前,看着俞桑不说话。
眼里都是泪水,死死咬着唇,执拗看着她。
没办法,俞桑只能打开车门,跳下来。
走到他面前,俞桑皱起眉头。
“怎么就穿一件衣服?”
她给玄鲮留了一百块钱,看来他根本就没花。
“你要走?”
玄鲮低头问道。
“嗯,我要回去,还有事儿。”
“我也要去!”
俞桑抬头看他,“你跟我走干啥?你家人找到我不得打死我?”
“我不管,我要跟你回家!”
话说的很硬气,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俞桑和他僵持不动,谢家安在车里等的屁股疼。
他桑姐也是的,这家伙想跟着就带走嘛,反正又不吃亏。
长的好看可以当对象,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喂猪嘛。
稳赚不亏!
幸亏俞桑不知道他想啥,不然指定送他一个大逼斗。
她俞桑是谁?顶天立地的女同志!拐个人回去当对象,是她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是的,就是她干得出来的事儿!
在玄鲮眼泪攻势下,俞桑只能妥协。
她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
让玄鲮先上车,她去公安局报备了一下,确保玄鲮的家人来能找到人。
随后她爬上车,让车队出发。
车队一共三辆车,每辆车有三个人,一个司机两个保镖,谢家安带着王翠芳坐在最后那辆车,玄鲮坐在中间车辆,俞桑一马当先。
得益于数字帮倒台的威慑,一路上十分平静,俞桑的杀猪刀都没有派上用场。
从沪市回去的路上,途经不少县城,俞桑惊讶发现黑市已经没人管了。
大多数人面色自然进出黑市买卖东西,没有人驱赶,大有黑市日常化。
双手环胸,她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一路安稳,成功到达大纲县。
把东西卸在周前的院子里,结清车钱车队就离开了。
俞桑想请他们吃顿饭,领队婉言谢绝了,说趁着天亮他们要赶路,下次再聚。
他这么说话,俞桑就没有再勉强,一人塞了一包大前门把人送走了。
等她回到院子,发现玄鲮已经开始摸索着烧火做饭了。
“……”
她该不会带回来一个田螺小伙吧?
谢家安蹲在旁边教他烧火,王翠芳在院子里的菜地摘了些菜,正忙着折菜洗菜。
三人经过一路上的吵吵闹闹,已经彼此熟悉,现在相处意外的融洽。
谢家安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瞅着玄鲮有往贤夫方向发展,一个劲教他该怎么做才会夺得他桑姐的喜欢。
玄鲮也没反驳,老实干活,他说啥就是啥。
王翠芳觉得自己比孩子们年纪大,思想上可能有代沟,就没有掺和这件事。
但是以她老辣的眼光来看,这半路撞上来的小伙十有八九就是冲俞桑来的,俞桑估计也有些想法,要不然以俞桑的脾气早把人拍到十万八千里了。
她一点不担心玄鲮图谋不轨,教员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纸老虎!他那小身板,还不够俞桑两巴掌。
他俩脑补太过,俞桑冥冥之中被两人打上了色胚的标签。
但是俞桑还真不是看上了玄鲮才把人带回来,主要是人家是她恩人又失忆了,报公安又没找到他的家人,就他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俞桑担心他饿死在沪市。
你说玄鲮是采珠人,会采珍珠?
那不是失忆了吗?俞桑觉得玄鲮在水里泡死的概率比采珠的概率大。
俞桑靠在门上,双手抱胸看他们干活儿。
玄鲮第一次烧火,干的认认真真,想要尽快掌握人类饮食习惯。
毕竟父亲告诉他,作为一个合格的伴侣,有义务照顾好家里的一切事物,让伴侣在外没有后顾之忧。
昨天下了一点飘雨,柴火有些湿润,随着火势的变大,浓重的黑烟不断往外冒。
吓得玄鲮有些手忙脚乱,想把燃起的木柴拿出来。
谢家安急忙制止,“别拿出来,这是正常的。”
“咳咳咳,咳咳,我怎么觉得不正常?”玄鲮被呛得咳嗽。
他随手摸了一下脸,忍着呛意,往灶口里吹气。
“咻”火势更大,烟气更猛了。
谢家安的眼睛被熏得睁不开,眼泪直往下流。
“哥们,你想熏死我呀?”
玄鲮不敢哭,强忍着泪意,“我也好熏。”
发现不对劲的俞桑已经拎着一只水桶冲进来,把两人喊出去,她仔细查看了一下没有着火。
就是柴火湿气大,黑烟多,眼睛被熏着,她摸索着把窗户打开,让黑烟溜出去。
迅速跑出去,缓解一下泪意,她才慢慢睁开眼。
“你们这是要烧房子啊?”她故意调侃道。
紧张的玄鲮一下子站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家安翻了个白眼,拉着玄鲮坐下。
“你别理她,她就是嘴痒痒。”
俞桑无意间一瞅,发现玄鲮脸上都是烟灰,上面乱七八糟是,就像花老鼠一样。
“噗。”她忍不住笑了。
玄鲮有些茫然,顶着一张大花脸,转身看向谢家安。
“她在笑什么?”
“笑啥,她笑屁……噗,哈哈哈哈哈。”谢家安漫不经心一转头,看见他的脸直接爆笑出声。
“我的天,你咋这么搞笑?”
弄个火有本事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真是个人才!
玄鲮难得有些局促,他第一次被人嘲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大概知道是脸上弄了脏东西,可是这里没有镜子,他看不见到底什么样。
着急之下,他干了一件蠢事,直接背过去不让他俩看。
俞桑笑了一下就收声了,院子里只有谢家安猖狂的声音。
等王翠芳端着洗干净的菜从后院回来,就发现自己儿子差点把玄鲮逼哭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大步上前打了两巴掌。
“你干啥呢?把人惹哭了!”
“哎呦,痛死我了。”谢家安疼的龇牙咧嘴。
他的大嘴巴一下子闭好,解释了一下:“不是,主要是玄鲮他脸上乌漆嘛黑的,贼搞笑。”
“那也不能笑人!你看看,把人都弄哭了。”
最后把谢家安骂了一顿,俞桑又去哄了半天,才把玄鲮哄好。
王翠芳去灶房做饭,俞桑跟着去帮忙,谢家安怕玄鲮搞破坏就拉着他不让他跟着,把他拽着坐在院里。
后院传来鸡叫声,谢家安起身去喂鸡,院子里就留下了玄鲮一个人。
没有人在,他脸上的拘束一瞬间消失干净,抬眼望向灶房,不知道想到什么。
他的脸上隐隐约约浮现出鳞片,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
一声呵斥炸响开来。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