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瘸马驮出将军泪
林婉攥着那放大镜,骨节泛白,那被岁月磨砺的刻痕在她眼中仿佛一道狰狞的伤疤,刺得她心口一阵阵抽搐。
放大镜的玻璃冰凉,却远不及她此刻心底的寒意。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楚皓,“当年你重伤昏迷,被这瘸腿马驮回营地,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没告诉我?!”
楚皓眉峰微蹙,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突然伸手,按住林婉微微颤抖的手,力道不容置疑,“它也救过你儿子,你却从未问过那场雪夜。”
雪夜……
林婉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滞,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脑海中瞬间闪过七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暴雪封山,山谷中寒风呼啸,幼子高烧不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是这匹瘸马,驮着她的儿子,一路跌跌撞撞,冲破风雪,硬生生从鬼门关将孩子拉了回来!
她紧紧抱着儿子,那时候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儿子的担忧,却从未想过,是谁,冒着生命危险,将儿子送了出来。
原来,是它……
林婉的视线再次落在瘸马的左后腿上,那道深深的疤痕,在昏暗的马厩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仿佛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那绝望的挣扎,以及那份无声的守护。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阵阵钝痛。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的笑声打破了马厩里的沉寂。
张公子带着一匹高头大马,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那匹瘸马,一脚踢在马厩的木栅栏上,“瘸马就该待在马厩里,别玷污了赛马场!”
瘸马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恶意,突然人立而起,一声嘶鸣,前蹄精准地拍碎了他腰间的玉佩。
那玉佩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如同张公子此刻的脸色。
楚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光冰冷如刀,“它最讨厌傲慢之人,就像讨厌某些公子的嘴脸。”
张公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碍于楚皓的气势,不敢发作,只能灰溜溜地带着他的千里马离开了马厩。
夜深人静,林婉在马厩里发现楚皓偷偷给瘸马包扎旧伤。
昏黄的烛光下,楚皓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个珍贵的宝贝。
林婉心中一暖,悄悄走上前去。
楚皓察觉到她的到来,突然将她拉进怀中,语气低沉而坚定,“它后腿的旧伤是为救我留下的,你若敢让它退役,我就亲自牵它去犁田。”
林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王爷这是怕瘸马被骑手嫌弃?”
楚皓没有回答,只是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林婉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心中一紧,正想开口询问,突然听到马厩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看向马厩门口,目光凌厉如刀,“谁?!”
马厩里昏暗的光线下,王裁判佝偻的身影僵住了,他哆嗦着手,藏在袖中的小瓶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琉璃瓶咕噜噜地滚到林婉脚边,瓶塞脱落,一股淡淡的异香弥漫开来。
林婉弯腰拾起,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眸色骤冷:“曼陀罗粉?”她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瓶,语气冰冷如霜,“您这是要给瘸马下毒?还是……想用它腿伤做文章?”
老裁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干笑了两声,眼神闪烁,却不敢直视林婉逼人的目光。
突然,他脸色一变,发出阴森的冷笑:“你以为王爷会相信你?那晚我亲耳听到,他亲口说……这匹马儿早该安乐死了!”
林婉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猛地转身,看见楚皓斜倚在马厩门口,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色晦暗不明,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就在这时,马厩外传来张公子嚣张的狞笑声,如同夜枭的啼叫,刺耳又令人毛骨悚然:“王大人说,这匹瘸马当年被遗弃是因为疯癫!连它驮将军、救小世子的事迹……都是你们编造出来的!”
楚皓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如刀,他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王裁判面前,手中剑鞘“锵”的一声抵住他的咽喉,森冷的寒意逼得老裁判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裁判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字。
“你再说一遍?”楚皓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王裁判吓得魂飞魄散,他拼命摇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窒息。
她死死地盯着楚皓,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一丝动摇,然而,他此刻的表情却如同冰封的湖面,平静得让人害怕。
“王爷,您……您相信他?”林婉的声音颤抖着,她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楚皓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王裁判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林婉,眼神复杂而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我……”楚皓刚开口,突然,马厩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个浑身湿透的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说道:“王爷!不好了!暴雨……”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整个马厩都剧烈地摇晃起来……林婉猛地抬头,看见马厩的屋顶上,一道巨大的裂缝正在迅速蔓延开来,豆大的雨点夹杂着泥土和草屑,倾泻而下……
“小顺子!快!照我说的做……”林婉一把抓住身边的小顺子,语气急促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