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合页转动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最边上的一扇门被缓缓地打开。
李霁和汪天启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分别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蹲下，借助周围的物品，遮挡着从那个方向可能会来的视线。
只见，一个形容枯槁身材瘦削的人从那扇门中走了出来，随后门被重重地关上，在发出一声”咔哒“声后，门就像是被锁上了一样恢复了安静。
而那个从诊室房间里走出来的人，躬着身子，两条胳膊垂在身前，双目无神地从躲在拐角的自己身旁走过，径直走向了楼梯间。
确认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间里，李霁才缓缓地站起了身，面色奇怪地看向了他消失的位置。
“怎么了？”低沉的男声从汪天启躲藏的位置传来，转过头看去，他整个人的气质再次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汪天启……不，汪天明朝着李霁这边走来，注意到了李霁不对的面色，皱着眉头在距离李霁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你注意到了什么？”
李霁此刻并不想去探究为什么这么短的功夫里，汪天启和汪天明再一次人格切换的事，只是开始回想刚刚那个奇怪的人路过自己时的场景。
伴随着他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感觉，同时带有淡淡的薄荷清凉和木制品腐朽的味道，光是从身边路过，就刺得自己冒出了鸡皮疙瘩——那是个很熟悉的感觉，之前面对那些表现出了异常的鬼怪时，李霁就有过类似的感觉。
同时，他一边走，一边无意识地在口中反复呢喃着“吃药病就会好，就能回家了”。
但更诡异的是，当他从李霁身边经过的时候，室外的微弱的光亮洒进来，竟然没有在他的脚下留下影子。
李霁心有余悸地看着他路过的位置，和汪天明说了刚刚自己发现的事。
然而并没有获得回应，李霁以为自己再一次地进入了幻觉，就像是之前在楼梯间被鬼打墙那样，生怕一转头周围就没有人了，反而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于是她立刻转头看向了汪天明所在的位置。
还好，这一回汪天明并没有消失，在听完李霁的描述后，他脸色凝重地走到楼梯间里，抬头朝着上面看了一眼。
视线被上层平台遮挡住，但哪怕是趴在栏杆上向上看，都看不到有人经过的痕迹。
无奈地退了回来，却看到李霁已经站在了诊室的门边。
还没来得及问她想要做什么，就看着李霁伸手去推了一下诊室的门。
不出意料的，并没有反应。
等到李霁回到了走廊边，汪天明才幽幽开口：“看你一开始的反应，我还以为你会害怕这种东西，结果你还敢直接去推门？真不怕里面再出来个鬼？”
李霁摇了摇头。
要说她有多胆大倒也不至于，不过是身上有着一些佛珠和石像碎片，遇到怪物不一定顶用，但如果说遇到的是鬼，那就完全不用害怕了。
但李霁也还是没有直接说明，只是敷衍地说着：“反正规则里也没有提到遇到这种幽灵一样家伙会怎么样，我就去看看咯。好啦，我们现在上去看看吧。”
说完，李霁没有等汪天明有所反应，一马当先地走进了楼梯间里。
这一回，李霁牢记着之前的教训，爬楼梯的过程中一直是靠着右边的墙壁在走，同时每上一层楼，都会着重注意一下挂在楼道口的楼层标识牌。
好在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发生，他们两人很顺利地上到了四层。
站在楼道门前，李霁做了次深呼吸，回头和身后几步外的汪天明对视了一眼，随后伸手推开了防火门。
四楼的构造和下方基本相同，楼梯位于护士站的斜后方，中间是圆形桌子圈起来的的护士站，一个粉红色护士制服打扮的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护士站里。
走廊里非常安静，头顶上的日光灯散发着昏暗的光线，在靠近一侧尽头的地方甚至已经不再发亮，只有走廊尽头那扇窗户隐约投进来一些亮度，勾勒出一扇镶嵌在墙上的金属铁门。
在这一层里，虽然房间的位置和楼下几乎都是相同的，可所有的房间门都是像这一样的金属铁门，似乎是为了把里面的什么东西关起来一样——
在现实世界里，会住在精神疾病的加护病房的，应该都不会是什么轻症，难道说这些关着的门里面每个都住着一个危险分子？
“虽然我也确实在精神病医院住过一段时间，但是我们那边可没有这种要用铁门关起来的病人！”不知什么时候，汪天明又切换回了汪天启，而李霁刚才竟然不小心将脑子里思考的问题说了出来，恰好被捡到了话头。
李霁皱着眉，终于察觉到汪天启的不对劲。
“你之前一直会切换得这么频繁？”
甚至感觉他的人格切换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若不是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算起来是符合一开始计算出来的时间比例的，李霁都要以为这边的时间流速更快，再一次加速了汪天启的人格切换速度呢。
“不会啊。”这会连汪天启也察觉到问题了，“之前一直都是哥哥主导的切换，他不是个会这么频繁出来回去的性格啊……”
话音刚落，就见他眼神发直就像是愣住了一样，可是视线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
“你没事吧？”
李霁见状，伸手去拽他，想将他拖到旁边的走廊里，防止护士转身后被直接看到。
在她手还没有接触到汪天启时，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落到了李霁身上，随即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同时皱着眉头情绪不是很好的样子。
“别碰我。不知道为什么，解离的状态已经不受我控制了，并且随时有可能发生。”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尝试着握拳，再松开，再次握拳。肉体的控制是正常的，就是精神层面出现了不稳定的状况。
此时他的情况就相当于在一个网络极不稳定的环境中，一台手机移动数据断联后连上了同样波动的wiFi，还没等用多久，wiFi断掉了，手机又自动连接上了移动数据一样。
“要不你先回病房里，我怕一直这样频繁地切换会影响到你的大脑。这边我自己继续探索，回头等你稳定下来之后再讨论线索也可以。”
“只能这样了……”汪天明此时已经觉得头脑有些昏沉，听到李霁的这个提案，点了点头，“你自己注意点。”
他走后，四楼的空间里能看到的就只剩下李霁自己和那个背对着自己这边的值班护士了。
李霁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算了，他回去了也好，总好过万一触发了追逐战，或者捉迷藏这种游戏，他突然陷入解离状态一个人傻傻地愣在那边，自己是救还是不救？
虽然之前自己陷入幻觉的时候也多亏了汪天明帮忙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此刻他的精神状态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助益，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会吧，至于剩下的探索，自己也不是不能继续。
这么想着，李霁便准备走向亮灯的那半边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