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拂尘听见冷玉修咳皱了眉,又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有她纤薄的身子,手紧了紧。
从怀里拿出一个紧致的小药品,摆在身边的桌上,“赈灾款户部已经在办了,最迟半月就能还你。”
“潘常立的事,我帮你解决,她不敢再来将军府提亲,你只管养病。”
“在这里差缺什么尽管让段嬷嬷去备下,也不用急着起来抄经书。”
他说到这里,冷玉修知道,他这是在帮她。
有个名头,闵氏便不敢肆无忌惮地在去伤害她。
对这个威风凛凛的大司空,有些改观。
冷玉修拿着帕子轻咳一声,“多谢大司空,我这里没什么差缺的。”
她搬过来的东西加起来,恐怕还没这屋子里一件东西值钱。
魏拂尘眼神沉了沉,呼吸热了几分,却又故作镇定,闻着闺房里的暖香,视线又不由地落在冷玉修柔若无骨的身上,“那你歇着吧,有事差人来传我一声。”
魏拂尘脸色肃冷,又看了一眼院中的陈设,负手大步离开。
梦蝶见魏拂尘出去,连忙掀开帘子进来,视线落在桌上那个精致的药瓶,好奇地问,“姑娘,这是大司空送的?”
冷玉修慢慢地点头,倒了一粒在手心,她看了看,又倒回瓶子里,吩咐梦蝶把药放起来。
她其实没有病,也没有必要吃药。
药的那股苦味,她是怕的。
“姑娘,现在将军府里全部都在传姑娘的事,我想着肯定是传到外面了,不然大司空怎么会来给姑娘谋这么好的差事,只不过要是林将军和闵氏知道了更生气,一定要让姑娘嫁给潘常立呢?”
冷玉修把被子拉好,闭上眼睛,“只能看外头的传言有多厉害了,若不痛不痒,那也伤不了他们,若是传得厉害,大舅父非要盯着欺负孤女,卖女求荣的名声将我嫁给潘常立,那我也只能另想办法。”
说着冷玉修又想到了魏拂尘说会帮她,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也没办法完全相信他。
第二天,林审克下朝的时候,周围的同僚们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打量。
说那些鄙夷他的话丝毫也不避着他,全部传到他耳朵里。
说忠武将军府有辱门风,更辱没了朝廷命官的名头,将一个孤女卖给纨绔做小妾,逼得人肝气郁结吐了血。
潘常立的所作所为在京中谁人不知,哪家正经人家会把自己家的小辈送去受折磨,忠武将军府这攀附权贵的吃相实在太难看。
又传他堂堂一个武将,却惧怕内人,任由家里的毒妇祸害欺辱孤女。
又传闵氏的德行有亏,恶毒阴狠。
林省克脸色变了又变,加快了步伐,甩开了身后的声音,前面又有文官讨论,“我听说,那个孩子是来投奔将军府的,连个孤女都容不下,看来将军府是要落寞了。”
林省克抬眸看向四周,都是在用不屑的眼神打量他,垂眸继续说。
林省克涨红着脸,要上去理论解释,结果那几人后退几步,跟他拉开距离,似在嫌弃,“你可别来污了我们,我们可是正经人家。”
林省克脸色十分难看,刚才在内殿里,一封封都是弹劾他的奏折,皇上点了他一句,现在又看同僚们避他如蛇蝎,只觉得颜面无存,垂着头走了。
身后同期为官的章遂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神里都是戏谑,“林将军,忠武将军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要上赶子去巴结潘家,一千两就要卖掉一个好姑娘?”
“姑娘是你们家从小养到大的吗?就卖?还怪会坐享其成的!”
章遂说完,周遭全是明目张胆的嘲笑声,都觉得他说得很在理。
林省克脸成猪肝色,愤气疾走。
另一边的魏倚澈也好不到哪里去,京中都知道他跟林府的嫡亲大姑娘林佳佳定了亲。
身边的公子都在嘲笑他,说有母如此,女必当更甚,等他把母老虎娶回家后,林省克就是他的前兆。
到时候还可以帮他结交一下潘家,手头也多宽裕些。
又说他未来岳丈被圣上训斥,官职不保,忠武将军府大厦将倾。
魏倚澈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冷玉修他是见过的,确实生得娇柔无骨,而林佳佳的恶毒,他就已经见识过。
安国公家的大公子端着酒杯打趣他,“听说你未来丈母娘是个心思歹毒的妇人,你明年又要娶她教育出来的女儿,不知道你院里那些女人会不会也被她买去潘家园,让潘常立也尝尝你的油大碗是什么味道的。”
“如今这京城中,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世家清流们看到林家都恨不得啐上一口,也不敢跟他们结交,等你明年娶了林佳佳,往后这酒局,怕是也不好在叫你来了。”
魏倚澈一听,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起身推门出去。
关上还隐约听见里面传出来一声,“终于走了,以后不要再叫他!污了眼。”
魏倚澈身子顿了一下,垂在双侧的手捏紧,舒了一口气径直离开。
这件事,他是相信的,毕竟他见过林佳佳欺负冷玉修,现在他身边的朋友都看不上自己,他恨不得回去就求了母亲退了这门亲事。
东院,闵氏去灵泉阁看望老太太的路上,遇到二房的李氏。
李氏快步走近,又看着闵氏脸色不好,看来也是知道了外头对她的传言,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笑,“外面的事都传这么大了,大嫂还有闲工夫来看老太太,是想博个孝顺的名头吗?”
闵氏脚步一顿,恶狠狠地看向李氏。
李氏看向闵氏打趣,“大嫂这么看着我也没用,现在外面说得比我还难听呢!”
“昨天我娘家人还来将军府特意叮嘱了我一番,让我千万别学你做出这等丢脸的事。”
“不过她们也是想多了,我可不如大嫂心狠手辣,做不出这等子事来,让林家蒙羞。”
李氏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二房不如大房有官职在身,平日里总是被闵氏压制一头。
没少挨她的阴阳怪气,现在她也算腰杆子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