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上,皇帝高坐龙椅,百官齐聚。
蔺洵立于最首位,身着蟒袍,挺拔修长,带着睥睨天下的气焰。
突然低沉有力的嗓音,打破肃静,“臣有事起奏!”
上方皇帝神色如常,问道:“摄政王所为何事?”
蔺洵侧脸,凛冽的目光扫过身后百官,视线最终落在镇国公身上。
察觉到蔺洵看向自己的目光,镇国公显然有些心虚,这蔺洵,又想搞什么鬼!
蔺洵一字一句,道,“经臣查实,镇国公多年来结党营私,贪墨国库,甚至勾结叛王,桩桩件件,罪大恶极!恳请陛下下旨,论罪处罚,严惩不贷!”
镇国公立即跳脚,“摄政王说话要讲究证据,可别血口喷人,陷害忠良!”
“证据?本王敢这么说,岂会没有证据?”
蔺洵一挥手,一旁便有人将厚厚一叠镇国公府的罪证呈上来。
蔺洵当着满朝文武,一桩一件的罪证清算给他们听。
“三年前,北疆战事吃紧,朝廷拨下五十万两白银作为军饷,可士兵们到手的却不足半数。经本王查实,其中二十万两白银被镇国公私吞,致使前线士兵缺衣少食,战力锐减,许多将士因此丧命!”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武将们更是怒目圆睁。
一位老将上前一步,大声道:“陛下,此罪属实,若不严惩,定会扰乱军心!”
镇国公额头冒出冷汗,却强撑着,辩驳:“我没做过!不是我!我知道了,定是摄政王想栽赃陷害于我!”
当即跪在皇帝面前,“陛下,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陛下可一定要为老臣做主!”
镇国公是皇帝的亲舅舅,满朝文武皆知,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镇国公倒台,皇帝当真是要任由蔺洵拿捏了。
皇帝自然也清楚,强行镇定着,当即道:“此事有待仔细查证,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蔺洵冷笑一声,继续道:“还有这件,去年南方洪涝,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发放的赈灾粮,却被镇国公暗中克扣。百姓饿殍遍野,他却在府中花天酒地!”
“简直是天理难容!”文官中也有人忍不住出声斥责。
蔺洵目光锋利似箭,直直射向镇国公,“若前两件都是污蔑,那这件呢,五年前叛军攻入皇城,镇国公为求自保,主动投诚归降叛王,擅自打开城门,导致叛军入城,在城中作乱,无数百姓惨遭屠戮,皇室也死伤惨重,就连陛下也险些命丧黄泉!”
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谁也没想到,镇国公竟然做出这种事!
他可是皇帝的亲舅舅!
蔺珩没想到自己早就被这舅舅背叛,脸色霎时难看至极,看向镇国公,咬牙切齿问,“当真是你做的!”
蔺珩的母亲先皇后,也就是镇国公的亲妹妹,就是在那时候被闯入皇宫的叛军所杀!
皇帝愤怒质问,“所以,是你害死了母后!”
镇国公已经跌坐在地,慌乱摇头,“没有,不是,是蔺洵构陷于我!我怎可能害自己的亲妹妹,陛下千万别听他挑唆,是他,是他有不臣之心,想要谋害老臣,这样就能彻底架空陛下,更是意图篡位,陛下明查……”
蔺洵已经将证据分发给诸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一一查看,这些罪证,件件属实,并无虚构。
众人纷纷开始指责镇国公的恶行。
蔺洵将罪证呈上,“陛下,证据确凿,镇国公恶行昭彰。若不惩处,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那些证据最后传到皇帝手里,皇帝看完,便知已经无力回天。
今日就算是神仙来了,恐怕也保不住镇国公,蔺珩又如何保得住?
蔺洵乘胜追击,单膝跪地,郑重其事道:“恳请陛下下旨,将镇国公府满门抄斩,以正国法,平息民愤!”
蔺洵安排好的部下也跟着他一起下跪,“恳请陛下严惩!”
蔺洵竟然想把镇国公府满门抄斩?那可全都是皇帝的亲戚啊!
镇国公已经瘫坐下去,声泪俱下,呼喊:“陛下明鉴!臣自先帝在位时便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恳请陛下三思,莫要被奸人蒙蔽,寒了老臣的心!”
蔺珩攥紧拳头,犹豫再三,权衡利弊之后,终于开口,道:“将镇国公府满门缉拿,交由大理寺审查,查清罪状,定严惩不贷!”
证据确凿,百官所向,蔺珩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想办法将镇国公府的伤害降到最低。
随后,便叫人进来,将镇国公给架了下去。
最后镇国公还在喊冤,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蔺洵为什么突然发难。
直到,天牢里,蔺洵亲自过来问监。
镇国公戴着镣铐,恶狠狠的瞪着他,“蔺洵,你别得意得太早!别以为这么轻易就能抹杀我镇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基业!”
蔺洵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不仅他被收监调查,现在他夫人崔氏也已经下狱,甚至是宫里傅流萤也已经被宗正寺带去调查。
原本按照大禹律法,官员获罪,应该祸不及女眷,女眷多数是发卖或者流放,崔氏被抓,正是因为威胁苏韵儿给慕笙笙下毒,企图谋害摄政王妃。
蔺洵将罪证扔给他,“看看吧,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
镇国公看完,已经是浑身泄了气。
这才知道,蔺洵早就已经掌握了他无数罪证,今日朝堂上之举例了极少数。
原本他老实些,还能多活几日,奈何崔氏和傅流萤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蔺洵,才导致他们镇国公府走向末路。
这回,谁也没办法保住镇国公府。
镇国公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求殿下饶命,老臣愿意归顺殿下,今后竭尽全力辅佐殿下登位,求摄政王饶了我一家老小!”
蔺洵曾经高高在上,专权一时的镇国公,如今发髻凌乱,模样狼狈,跪在膝下连连哭求,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亲外甥。
他目光轻蔑,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背信弃义之徒,死有余辜!”
而后便一挥袖子,负手离去,由着他如何呼喊也再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镇国公下狱之后,皇帝寝殿,连夜召集了几位亲政党的心腹大臣商议对策。
其中一人道:“蔺洵这回铁了心要搞垮镇国公府,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们,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蔺珩自然知道,镇国公府倒台,再这么放任下去,蔺洵会越来越猖狂,明目张胆处置支持皇帝亲政的大臣们,下一步,说不定就是逼宫篡位了。
“先前部署好的事,现在立刻执行!”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陛下,这,这也是引狼入室之策,太冒险了。”
蔺珩眯起眼,“不过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
太皇太后听说了镇国公府的事,欲出面求情,却又是跟蔺洵大吵一架,关系愈发紧张。
慕笙笙在王府养胎,虽闭门不出,可很快就听说了镇国公府已经被彻底清算,一干人等全部收押,只等着论罪处罚。
苏韵儿听说曾经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镇国公府,如今竟然短短几日轰然倒下,在蔺洵面前不堪一击,都忍不住连连惊叹,“摄政王果真是厉害。”
恐怖如斯。
苏韵儿这么夸蔺洵,慕笙笙别提多得意,那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厉害吧,这是我男人。
不过,想到苏韵儿恐怕以为傅玉也会被牵连,慕笙笙又立马收敛了笑。
想说什么,几次欲言又止。
苏韵儿这么聪明,当然一眼就看出慕笙笙想说什么。
她苦笑道:“王妃早就知道了?”
慕笙笙愣住。
苏韵儿先前还是有所隐瞒,事已至此,也就直说了,“其实,那日我不慎碰掉了他的伪装,他承诺说,会派人接我进宫,可我等了三个月,他也没来。”
她神情落寞,或许刚开始她还有所期许,可是渐渐的幻想破灭,失望透顶。
慕笙笙这才知道,原来她们藏着掖着的,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慕笙笙蹙起眉,询问,“姐姐,你既然知道……不如我带你进宫见他?”
总不能当真让皇室血脉流落在外吧,算起来,这肚子里的还是蔺洵的侄孙呢。
苏韵儿略显慌张,连忙摇头。
好不容易磨灭的幻想,她不想再勾起。
而且若是皇帝要纳她进宫,这孩子留不住的。
慕笙笙算了算日子,道:“再过半个月是皇帝生辰宴,我会照常进宫赴宴,你若是愿意,可以随我一起去,就当是去看看太皇太后也好。”
慕笙笙记得,一开始苏韵儿是太皇太后送到摄政王府来伺候蔺洵的,想必太皇太后跟苏韵儿也是许久没见了。
苏韵儿犹豫许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没人知道她怀孕的事,也不知皇帝看见她,会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