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起来……急忙让沉玉掌上灯,低头检查起来。
这一看,裤子上竟沾染了一些褐色的血污,十分怪异。
“啊,二小姐,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要生了?”沉玉慌了神。
云冉自己也不懂,因为寻常的血是红色的,可这颜色明显不太对劲,她声音有些发颤:“可能是吧,你快去叫冯嬷嬷宋嬷嬷来,快些……”
没一会儿冯嬷嬷宋嬷嬷来了,宋嬷嬷一看:“夫人,你这是见红了。”
“可这也不红啊……”云冉惊讶道。
“这跟正常的月事可不一样。夫人你莫怕。见红之后最多半日,你就会腹痛,越痛越频繁时,破了水,就能生了。”
“那我们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冯嬷嬷紧张地直搓手。
宋嬷嬷笑着说:“什么也不用,正常吃喝,观察着就是,等着腹痛频繁时,再来准备。”
这天晚上,云冉浑浑噩噩睡了一阵。
天亮后,云冉如宋嬷嬷所说,一阵接一阵地疼痛了起来。
疼痛的程度越来越强,频率也越来越高。痛到最后浑身冷汗、意识模糊,甚至全身都动弹不得。
她痛得迷迷糊糊,抬头一看,天竟然已经黑了。
宋嬷嬷伸手检查了一番:“开到三指了,快了。快,烧水的烧水,准备好的棉布,烈酒,剪刀,还有孩子的包被什么的,全都拿上来!”
冯嬷嬷和沉玉听后,快步前去。
这边宋嬷嬷也仔细掖了掖她的被角:“夫人你先躺着,我去清洗一下手,要准备为你接生了呢。”
云冉心里一紧,又想起了那个梦:“你别、别走……”
“夫人,没事的,老奴马上就回来。”宋嬷嬷安慰道,“你瞧,院里屋里亮着灯呢,她们马上就回来了。”
云冉痛得无力,松开了手,她心想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她听着宋嬷嬷的脚步越走越远,又细细辨着院外的声音,冯嬷嬷似乎在喊着什么,春杏在大声地应着。
可是这些声音听着听着就变小了。
还来不及思索,又一番疼痛汹涌袭来,她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蜷起后背,强撑着等疼痛过去。
这一次疼痛持续了很久,等到那股劲儿松开,她缓过来些时,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外面的声音竟然变得更嘈杂起来。
似乎有陌生男人的声音。
她惊愕地往窗外望去,一下子瞥到了窗外一个身着灰衣的男人。
云冉瞪大了眼睛……那男人她不认识,可那衣服她知道,那是府衙的人统一定制的衣服,专门用来分发给疫病院和难民的。
她挣扎地下了地,透过窗户往外瞧,这一看满心惶恐。
窗外可不止这一个陌生男人,而是足足有十几个!自己院中的下人已经被捆了起来,包括冯嬷嬷沉玉她们。
也有一些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他们正在搜索厨房,从那里搬出了不少吃食。院中有一个吆喝起来:“去搜搜屋里,看有没有衣服银子,全都弄出来。”
冯嬷嬷尖叫了起来:“不要啊,不要进去,你们要银子,我拿给你们。”
男人两步走过去,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随即又重重的两脚:“再叫老子杀了你!老子本来不想杀你们这些人的,你们自己犯贱!”
旁边有个小厮想去拉,男人怒了,拔出刀来捅了过去。
小厮的胸口被扎透了,倒了下去,抽搐几下后不动了。
男人抽出刀来,任由它滴着血,对其他人吆喝起来:“搜!给我搜。遇到富人全杀了抢了烧了!这帮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把我们关着病死饿死!凭什么!”
云冉脸色惨白,双腿软到根本站不稳了。
原来自己梦见的竟是这个,原来这些难民竟想要她的命!
她脑中只有几个字:穷山恶水出刁民。
绍安县府衙一直在竭力施救,只是条件有限,自然不会多舒适。
这些人本是可怜人,可是病痛与苦难下,反而激起了他们骨子里的恶。非但不能理解救助人,反倒觉得屈辱想要抗争起来。
可是怎么办?他们已经要进屋了,最多就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能发现自己。
她颤抖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不行,原本她死就死了,可现在她快要当妈妈了,她要保护好这个小生命,不能让他还没出生就见了阎王。
得躲起来,可是,往哪里躲?处处危险,处处可怕。
她很快想到了梦里的那桶水,或许,那就是转机!
她拖着僵直的腿往后退……但这十分困难,因为这一会儿,她又开始痛起来了。
可那些人,已经在撞门了!
云冉咬着牙,拼尽力气进了洗浴间。
果不其然,那浴桶里浸了大半桶水,但那水是冷冰冰的……这是下午洗浴后,还没来得及清理留下的。
她踩在矮凳进浴桶时,全身已经痛得极速地颤抖了,而那些人已经撞开了房门,呼地一下全进来了!
在其中一个打开浴间门时,云冉用最后的力气钻进了桶里,屏住了呼吸。
就在她藏起来的一瞬间,那人走到了木桶边。
云冉不敢抬头,低低地俯下去,疼痛与窒息感汹涌之下,她似乎能感觉到这人在看着什么。
不过大概因为是晚上,这浴间并未点灯,所以他并未发现什么,又退了出去。
云冉也不敢起来,因为那些人就在房间里翻东西,随时有可能发现她。
实在喘不上气了,肺要炸开时,她才呼吸了一下。
仅仅一下,就有一个男人从门口闪过!云冉迅速蹲低了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他们似乎去了院子里……
云冉悄悄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这一折腾下,她身上单薄的寝衣拉扯开了,露出了鼓胀的肚子。她惊恐地低下头,看着肚皮上那青色的血管和纤细得跟竹棍一样的四肢。
这和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感叹,下身一热,某种液体从身下淌了出来。
糟糕,不好了,这是破水了……宋嬷嬷说过,破水就是马上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