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维尔焦躁地在大厅内踱步,步伐凌乱,眉头紧锁。
当中央骑士团下令调查尤安时,他的计划一目了然。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彻底终结帕万长年交付任务的机会。
他承诺提供支援军,以此换取亨娜公爵协助追踪尤安。
亨娜公爵利用霍尔赫将尤安擒获,而瑟维尔则趁机拉拢了潜入东部的圣骑士团,将霍尔赫的巨龙击落。
作为交换,乌克尔以牺牲数名阿尔巴德战士为代价,成功暗杀了亨娜公爵。
巨龙已坠,亨娜公爵已死,内战的烈火势必会愈烧愈旺。
此时,瑟维尔借助亨娜公爵请求援军的名义,引诱妮恩娜·内尔本介入。他知道,这位女将军对东部事务早已关注许久。
北方军虽不如中央军庞大,但却是百战精锐,真正的帝国最强战力。借此机会,既可剿灭东部叛军,又能彻底清除亨娜公爵的残余势力,可谓一箭双雕。
所有的棋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瑟维尔甚至有些享受这一切。即便妮恩娜对他百般无礼,他仍能从她不过是自己棋盘上一枚棋子的事实中,获得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即便这一切都是基于帕万的指令和中央骑士团的支持,这个事实依旧不会改变。
他原本计划,在一切落幕后,让妮恩娜接管贝尔德贝要塞,然后借助她的权威,顺理成章地将尤安掌控在手。
无论尤安再如何顽强,在妮恩娜与芬里尔骑士团面前,他都将毫无翻盘的可能。
然而,计划出现了两大意外,亨娜公爵不知何故竟然活了下来,而妮恩娜竟然对尤安产生了兴趣。
一个除了裂隙与战争外,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女人,为什么会对尤安感兴趣?
如果最终既没能抓住尤安,又无故剿灭了东部叛军,那无异于白白替赫拉扫清了障碍,反倒让她坐收渔利。
这样一来,究竟是谁在操控局势?
瑟维尔心头的焦躁愈演愈烈。
\"别像只憋不住的大狗似的到处乱晃了,过来喝一杯吧,瑟维尔。\"
熟悉的戏谑嗓音从身后传来。
瑟维尔回头一看,赫拉正悠然地走来,手中端着两只酒杯与一瓶酒,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微微皱眉,却还是随意地向她打了个招呼,语气淡漠:\"您还活着,真是万幸,亨娜公爵。听到噩耗时,我着实吃了一惊。\"
\"谢了,瑟维尔。\"赫拉轻笑一声,眼神中透着几分深意,\"不过啊,比起我的震惊,你那点吃惊根本不值一提。\"
她微微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无论是'死去'的那一刻,还是得知自己'其实没死'的那一刻,都远比你能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没错。不管怎样,能够成功抓住那个黑发的通缉犯,还是要先感谢您。\"瑟维尔微微一笑,语气镇定而礼貌:\"我这边也如约带来了上万名支援军,承诺……\"
他的话还未说完,赫拉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
\"啊,对,尤安的事吧。\"赫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神中透着几分戏谑,\"老实说,抓住那小子可不容易啊。\"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调侃的弧度:\"怎么,你是在担心妮恩娜将军和尤安在里面闹出点什么?啧啧,没想到啊,原来你的喜好是银发?\"
瑟维尔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随之冷硬:\"请您注意言辞,亨娜公爵。\"
\"哦?\"赫拉挑眉,故作惊讶地笑了笑,\"'注意言辞'?可真是吓人啊。\"
她眯起眼睛,嘴角带着几分揶揄:\"上次求我帮你抓那个黑发小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态度呢。\"
赫拉微微前倾,语气轻描淡写,却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试探他的底线:\"不过啊,从现在开始,应该注意言辞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
她抬手将一只酒杯递到瑟维尔面前,同时用拳头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瑟维尔下意识地接过酒杯,眉头微微一皱。
\"你最近的嘴巴,似乎有点太松了。\"赫拉微笑着说道,语气却格外平静。
瑟维尔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紧,呼吸也随之一滞。
赫拉看着他略显僵硬的神情,轻轻一笑,缓缓将手中的酒壶倾斜,为他倒满酒。
\"喝吧,瑟维尔。\"
瑟维尔抬眼看向赫拉,脸色不由得更沉了一分:\"亨娜公爵,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喝。\"赫拉的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冷意。
她的独眼幽深如渊,即便只剩一只,也足以让人感受到彻骨的威压。那是捕食者凝视猎物的眼神。
瑟维尔喉头微微一紧,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感。
赫拉的身后,霍尔赫双臂抱胸,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毫无温度。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
瑟维尔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仿佛烈焰,沿着喉咙一路灼烧至胃部,他忍不住低声喘息了一下,眉头微皱。
\"如果我死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警告,\"中央骑士团一定会起疑的。\"
\"你不会是担心我在酒里下毒吧?\"赫拉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如果真有这种顾虑……那是不是说明,你自己也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她顿了顿,随即耸耸肩,语气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放心吧,我暂时还不打算这么做。\"
说完,她故意在瑟维尔面前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仿佛在向他宣示什么。
\"你的最大败笔,就是太过自负。\"赫拉放下酒杯,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危险,\"你真的以为妮恩娜将军是个除了裂隙和战争之外,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透着淡淡的讽刺:\"好吧,某种程度上,你说的没错。但你低估了她对裂隙的执念。你难道以为,她不会去拷问战俘?\"
瑟维尔的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平静,依旧强作镇定:\"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哦,当然。\"赫拉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大概觉得,愿意为裂隙献身的阿尔巴德战士一定会保持沉默,不会透露任何情报,是吧?\"
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问题是,妮恩娜可不一样。她是个能从裂隙怪物嘴里,硬生生撬出情报的人。\"
赫拉微微俯身,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个'吞噬怪物的怪物'。\"
\"要让几个俘虏开口?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就算他们提供的信息不够完整,哪怕只是一些零碎的线索……那也已经足够她拼凑出真相了。\"
瑟维尔的手微微一颤,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荒谬。\"
\"荒谬?\"赫拉歪了歪头,轻笑道,\"那你倒是告诉我,你以为,妮恩娜将军为什么会对你无端敌视?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对你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你难道没发现,我们抵达贝尔德贝的时间,比你预计的要早得多吗?\"
瑟维尔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轻微颤抖了一下。
他本想反驳,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赫拉看着他,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抬手掩住嘴角,仿佛在欣赏某种极为有趣的景象。
\"好了……\"她的声音轻快,仿佛是随意的闲聊,\"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
赫拉缓缓倾身,微笑着看向他,语气轻柔,却像刀锋般凌厉。
\"告诉我,你觉得妮恩娜将军会如何对待那些与裂隙勾结的中央骑士团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