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祟看着她,被她抓住的手微微发热。
“不来,就杀了你。”
它歪头,阴暗潮湿的气息靠近她,像一条从后颈爬过来的蛇,幽幽地吐着信子,冰冷光滑的鳞片和温热的肌肤厮磨,让人颤栗。
阿祟威胁她。
宋斩秋松开了它的手,阿祟冰凉的气息从面前消失,从窗户飞了出去。
她屏住的呼吸终于松懈,看了看外边黑透了的天色,唤出系统:“瞬移吧,去宋齐家,千万不要直接把我送到宋齐面前,把我放在没人的地方。”
系统扫描评估了一下,找好方位就让宋斩秋准备好。
她攥紧手指,闭上眼,只觉得一阵眩晕,再睁眼的时候,面前已然换了一副光景。
宋齐住的宅子非常大,系统把她放在了离宋齐很远的地方,空荡的房子里已经结了蜘蛛网。
门口听不见人来往的声音,想必已经是荒废了很久的院子。
“系统,阿祟在哪里?”
系统沉默了良久,可能阿祟现在没有实体,所以它根本没办法定位。
“在你身后,宿主。”系统突然淡淡地开口。
宋斩秋:?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气息,家具木材散发着一股久无人气的霉味,宋斩秋缓缓转头,却根本看不见阿祟。
阿祟在黑暗里轻笑了一声,带着淡淡的欣喜:“你来了。”
宋斩秋看不见它,阿祟身上潮湿寒冷的气息弥漫,凉意绕在她的脚踝上,像一条冰冷的链子。
她像一个盲人,睁大眼睛看着虚空,微微抬手,却没有碰到它。
“这里,有锁。”
阿祟凉凉地开口,它知道她看不见,于是指尖凝起一团蓝绿色的鬼火。
宋斩秋借着这诡异的光看见它,它歪着头站在布满了蜘蛛网的木门前,阴森的光照在他脸上,俊挺的鼻梁挡住另一边脸的光,让它看起来神情可怖。
“你却进来了。”
阿祟平静地阐述这个陈述句,脸上看不清表情。
宋斩秋只能在心里怒骂一声系统,居然把自己送进一个从外锁起门的房间里。
阿祟其实并不在意这个,相反地,它很高兴。
阿祟凑近它,盈盈的鬼火却散发着寒气,它的眼里泛着光,凑近宋斩秋轻轻嗅了嗅。
“你也不是,人。”
它亲亲热热地凑过来,阿祟生得很高,清瘦颀长,宋斩秋的头顶只到他的锁骨。
阿祟捻起她一缕头发,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它很高兴。
“我们是一样的。”
宋斩秋抬头望进他的眼里,黑洞洞的像个漩涡,丹凤眼眯起,笑得像书里的精怪。
她握住它不安分的手,渡过去一点暖意:“那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好不好?”
阿祟看着她在鬼火下映着光的双眼,突然有一种想咬她一口的冲动。
于是它愣愣道:“好……”
“阿祟,实时好感度二十。”
系统恰时地出声提醒。
阿祟活了一千年,第一次遇到和他很像的,又能变成人,好像又能变成鬼。
但是她是暖的,它是冷的。
阿祟牵起它的手放在脸颊边,轻轻地蹭。
宋斩秋看着好感度涨了,心知不能再和它谈情说爱了,不然天都要亮了。
“阿祟,我说过要帮你。我们要来这里找人,你有办法把门打开吗?”
宋斩秋的手背冰冰凉凉,像是在摩挲一块上好的玉。
阿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能进来却不能出去。随后一想,可能她还太小了,不像它活了一千年,所以需要帮助是正常的。
宋斩秋甚至没看见阿祟动,就听见外面早已上锈的铜锁七零八落碎在地上。
嗯,很强。
宋斩秋拉着它的手,在那个门上轻轻一推,门打开了。
“系统,宋齐在哪里?”
“宿主,它在东边的耳房,刚躺下。”
已是深夜了,丫头小厮也都休息了,路上畅行无阻,阿祟跟着她一路往东走,它也不问她去哪,就是很高兴地跟着。
“阿祟,你还记得那个求你杀人的人吗?你偷偷进去看看,是不是那个睡着的人?”
阿祟看了看屋里,只点了一盏夜灯,它骤然化作一缕红烟,飘进去又出来,轻轻应了一声。
宋斩秋靠近了那里一些,躲在围墙下面,那团红雾飘在她肩膀上。
“他见过你的样子吗?你既然能出来,为什么不去找他把封印给你解开?”
那团雾悬停了一瞬,似乎在回想很久以前的事:“他,是鬼。”
“鬼?什么意思?他不知道怎么帮你解开封印吗?”
阿祟的红雾绕着她转了一圈,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沮丧的意思。
“他不能。”
宋斩秋泄气了,她皱起眉头,抿了抿唇,想着来了不能白来,她让阿祟进去吓吓他,让他把之前做法的道士供出来。
宋斩秋蹲在墙下,只听见屋内传来男人颤抖的嗓音,还有脸盆打翻的动静。
“宋齐”告饶的声音非常扭曲,不像人,倒像是鬼。
阿祟在屋里作威作福,再飞出来的时候,屋里的烛火已经灭了,那个“宋齐”躲在屋里不敢作声了。
它飘出来,宋斩秋正蹲在地上发呆。
“走,你累。”
阿祟站在她背后,长长的头发落在宋斩秋的脚边。
“他告诉你了吗?”
“告诉了,叫端尚,你走。”
阿祟冰凉的手拉住她的,它宽大的广袖一挥,宋斩秋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宋斩秋:……不是吧。
阿祟抱起她不费吹灰之力,温热的躯体在它怀里,阿祟感到自己好像抱着一个太阳。
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好朋友,千万不能让她累死了。
阿祟把她带回去,放在拔步床里,却忘记给她盖被子。
毕竟它睡觉是不盖被子的。
做好了奋战一晚上的准备的宋斩秋第二天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着了风寒。
“系统,可以查到它的定位吗?”
系统表示不能。
宋斩秋复盘了一下昨天,想着好感度上涨了十点,似乎也不是一无所获。
人啊,要学会宽慰自己。
宋斩秋回想起那个什么端尚,估计是有名的道长,她想打听,肯定能打听到。
宋林一早就去上学了。宋斩秋起床,丫头端了早膳给她吃,她的喉咙发疼,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她刚放下碗,准备野出门打听点消息,宋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婆子一打开门,来人挂着不达眼底的笑,一伙人从她身后冒出来站成两排:“我们来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