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摔倒了……
高望低着头,偷偷用余光去瞄周颂年的脸。
‘所以您是说您在浴室里摔倒了,不慎在脸上磕出几个巴掌印,顺便手一不小心掐到了脖子,连带着被锐器划出两道血痕,以及下唇还被别人咬出印子了是吗?’
‘真是巧合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浴室被绑架了,匪徒也是真够变态……’
高望不敢说,高望甚至也不敢问。
他只觉得周总在他心里高深莫测,冷静平和,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成功人士形象彻底碎裂了。
但凡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诉高望,周总会顶着一脸的伤出现在他面前。
高望只会嗤之以鼻,半分不信,还要嘲讽对方异想天开。
“周总是谁?那可是堂堂上市公司大总裁,二十岁大学没毕业,业余时间做风投都能孵化出独角兽公司,二十五岁上Forbes排行榜,各大财经频道争相上门求采访,三十岁能空手撬动数十亿资金,联合数个豪门带动整个G市上下官员,共同开发项目的大型实体新兴企业家!”
“他最穷的时候光银行卡里都有三十亿!”
“谁敢打他?怕不是还没动手就被装箱子里填海,被狙击手阻妨,或者被保镖抓住十分钟内拷问出幕后主使了!”
高望在周颂年身边工作的时间越久,对他的崇拜就越深。
有一种近距离接触成功人士,被刺眼光芒闪耀到盲目的错觉。
高望没觉得自己狗腿,因为周颂年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甚至跟他相处久了的豪门子弟跟高望的想法一样。
高望见过张家的小少爷,新竞的小张总张英奕,因为周总拍着他的肩膀,垂眸说了句:
“我也不是万能的,英奕,有时候我也需要你的帮助,朋友的帮助。”
小张总当场热泪盈眶,看周总的眼神比看任何绝世美人都深情,比看黄金都痴迷:
“颂年哥,我……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承认我,你要我做什么?是资金有问题……”
小张总甚至不去谈这个,直接问:“你要几个亿?股份行不行?我现在就紧急去折价出手。”
他真的去出手了。
周颂年没有要,但张英奕还是因为他通过了信任测试而又哭又笑。
类似的人高望见过很多。
他自己也曾因为入职时被周总亲自授函提拔而兴奋到一夜未眠。
男男女女,出身上层的二代三代少爷小姐,跟他一样的职场精英,甚至商业上的竞争对手。
李建洲李总曾经跟他不大对付,闹过些事情,各自坑过对方数个亿,现在照样心甘情愿给他打下手。
高望问起时,周颂年只笑着说:“商场是这样,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们之间没有死仇,自然可以坐下拿着文件洽谈合作。”
他对外一贯谦逊,只谈说是集团作为平台的帮助,与个人能力深浅关联很小。
但李建洲对外也公开说过:“输给别人,我大可以拿着资金跟他斗到底,做事没有这种秉执坚固的心性,必然万事不成。”
“但输给周颂年,算我技不如人,公平竞争中落败,结局我认,只希望以后有联手合作的机会。”
顶级精英男似乎都自带蛊王属性。
让人不由自主就想投靠,甚至奉献,众星捧月般围拢在他身边,或为了得到一句认可,或是为了能瓜分到他指缝里遗漏下的金钱。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怪高望一瞬间失态,甚至都忘了权衡利弊,义愤填膺之语脱口而出。
居然真有人敢把周总打一顿。
打他的那个人还出身平平,武力值低下,不是什么高管子女,也不是什么亿万千金,性格据说还很怯弱温柔。
——是周总的现任太太。
——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江小姐。
为什么说是现任?
因为在高望跟很多人心里,江月迟早是要退场的。
虽然周总对她在经济上很宽容,态度也不错。
但奈何有宋小姐珠玉在前,金枝玉叶豪门闺秀,事业有成还是个艺术家,两人青梅竹马二十年,周家上下都满意她满意地不得了。
相比之下,江小姐连老宅都不能住,结婚三年都没孩子。
除非身体有问题,不然肯定是因为周总剥夺了她的生育权。
总不可能是她不肯生吧?
谁会那么傻,亿万资产放在眼前都不想去争取。
不管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宋小姐都胜过江小姐太多太多。
他们才是般配的一对,就像王子跟公主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江小姐连灰姑娘都不是,灰姑娘身份多少也是公爵的女儿。
客观而言,她最多算是扫地的女仆,或者变成南瓜车车夫的小老鼠。
但就是这样的江小姐,直接造反把他们老总给打了。
不知道他们是互殴还是单方面殴打,不管是周总打女人,还是周总单方面挨打,都令人难以想象。
高望隐隐有些佩服她,‘不愧是周总的现任太太,果然有过人之处!最起码胆子够大,动手能力也强。’
以及:‘都这样了,他们估计很快就要离婚了。’
高望侍立一旁,看着周颂年带伤的脸,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集团在非洲也有业务,涉及基建跟医疗,人才缺口很大。
高望怕他今天多嘴说出口,明天就因为左脚踏进办公室,而被紧急派往非洲。
但不说话也不行。
高望一边头脑风暴,一边斟酌着说:“今天下午五点的会议可以紧急调整成线上会议,您可以暂时在市内休整一天,明天后头的行程也可以相应调整,等……等您排出空档后再进行。”
排出空档是假的。
等伤势好全是真的。
哪家公司老总能顶着一脸的伤去开会,从气势上就输光了。
股东董事会跟合作方要怎么看他?
周颂年知道轻重,所以他才没有回公司,而是在名下房产里就近找了一所比较隐蔽的安全屋。
然后把生活助理们、医护人员、还有高望这个秘书都召集了过来。
现在生活助理们被派到小别墅收拾他的东西,医护人员还在外面守候。
高望比较受信任,面对着他压力最大,口风也最严。
周颂年理智的时候判断很快,三十秒的时间便想清楚事情:
“叫医生们进来,下午会议改线上,明天后天的行程不用重新排,今天内要飞回工作地点,所有计划照常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