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集结的那些捕快都懵了。
他们只道是陪着沈砚去州府抓人,根本没想到州府的数以万兵众就在外头守着!
现下他们总共也就二十来人,一万对二十?
这已不是数学问题,而是蚍蜉是否要撼大树的哲学问题!
“沈大人,要不和州府的将军商量一番吧。”
“是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谈,这若起了刀兵,百姓也该受灾了!”
此番还没开始动,队伍中不少的捕快已然生了怯意!
城楼上的褚龙城却冷厉一笑,却见随意的一挥手。
簌簌簌!
城门上的守城弓兵们竟调转身体向城内,搭弓射箭!
那些刚才有退意的捕快当即跑都来不及,纷纷的都被射穿倒地!
更有甚者,被射中一箭还不解恨,竟被连续射击,直到扎成刺猬般!
“想走?怕是此刻已然无门了。”
“咱们知府可吩咐过,所有导致许教头出事者,一概不留。”
说着间,他又特将手指指向了沈砚。
“听说你有个特战营,百人可斩千人?还俘虏了我们州府兵三千?”
“今日我率军万众,五百骑兵,我倒想看看,你这千余兵众,还能斩吗?”
“开!”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楼下的张门丞亲自令人打开城门。
他还就那般勾着笑意看着沈砚,语气间难掩几分冷蔑。
“沈大人!”
“这不能怪我,怪只能怪你非要认真,认真地去查那些人口案。”
“这事儿又岂是你一个小小县令所能管的了的!”
“你之前把我的鼻梁打碎,让我吞了自己的牙,如今我也让你体会体会这般羞辱!”
轰隆隆。
随着城门被大肆地打了开,门外头可乌泱泱的都是人!
为首的马队骑兵横排着几乎占尽所有官道。
各个甲胄威武,人高马大,跨刀搭矛……
其后更是比肩接踵的人,看不清人时其后皆是竖起的长矛,一直绵延视野尽头都看不尽!
仿佛是用铁皮冷兵形成的密林!
那股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沈砚更听过这个叫褚龙城的哥们儿来……
说他过去是朔北军中年轻翘楚的猛将。
但因为他几乎次次攻城夺寨时,都会施行屠城之法。
甚至还将敌军的尸体堆砌而起,做成京观而做炫耀!
故因影响不好,才被皇帝特命重罚他将他远离核心军帐,让其守在并州穷苦地,以作自省。
但近些年以来,并州府即便匪患劫夺之事屡见不鲜。
却从未有过哪个县令、里正的敢去剿匪,更没听说过谁敢和州府作对。
倒是听说不少县镇之地闹了灾害,其人口大肆迁移,以至于十室九空……其县令和一众胥吏不知去向!
想来便是这家伙根本没自省,此番是又想让黄松县再搞一次“人口迁移”。
再让他沈砚和所有胥吏也该“失踪”一番。
“既如此,今儿个我王五就跟你们拼了!”
“来几个小爷我就杀几个!”
“誓与兄弟们共进退!”
王五拔刀而出,怒声壮胆。
“褚龙城,郡主大人还在我们黄松县内,难不成你不怕朔北军责问?”
马文本则显得冷静一些,跟着斡旋一番。
可这一招显然在褚龙城眼里是不奏效的,一时间那蜈蚣状的刀疤脸跟着抽动了下。
“朔北军?就是他们真来了又能如何?”
“那朔北王没眼光,能训练出来什么垃圾?”
“你们就别指望了,今日谁来可都不好使。”
说完,又看向沈砚,再次透出几分意味深长的表情:“怎么,你的兵呢?”
“该不会被我被人屠之名一吓,就全都逃跑了吧?”
“那可真没意思……”
他虽无奈一笑,可还是又一挥手指,城楼上的弓兵营一时间再次搭上弓箭。
这次对准了是剩余的捕快和沈砚。
沈砚却不慌不忙,他仅仅是在蓄势的箭雨前,缓缓地走向那荀通判。
接着一边接过他手里的那些卷宗,一边帮着他将没闭上的眼睛闭上。
他虽着急了些,却也是为了他黄松县的百姓,为了那些被贩卖的可怜百姓,为了正义……
“兄台,你不是要讨诗嘛,何故诗没讨到,便匆匆地离开?”
“但既你先行走了,那作为朋友,我也当好好送送你,便以诗词相送可好?”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但还没等念完,城楼上的褚龙城便已然不耐烦。
“杀了他!”
随着大喝一声,那些弓兵便立刻要放矢!
噗噗噗噗!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可那些弓兵还没等放箭呢,却听连续弩箭四周密集射来,瞬间穿透他们的脖子!
一时惨叫连连,血色乱溅!
强如褚龙城这等武将出身,也仅能抡刀挥砍下稍稍活下命来。
但也擦伤了脸和被贯穿了肩胛,疼得忍不住嘶呼一声!
“张诠,抓人!”
他冲着门丞大喊,张门丞也当即调集他西郊营地,冲去要去抓捕放弩箭地。
嘭嘭嘭嘭!
但一瞬间,街巷四周涌出大批大批的特战部队,皆都绿服轻装,脸抹三道。
随着暴烈的火铳攻势,那些个想拿近身武器靠近的,无不崩飞好几米远!
且各个都浑身撕裂爆碎,一时间烂肉横飞,惨状更是无以形容!
而这巷子内一时间更不住涌来人手,近乎百号的火铳手,目光冷敛,杀气腾腾!
一次开火,必然有人死得凄惨。
故张诠身旁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就仅仅剩下张诠一人!
“沈大人,方才我也是受了威……”
砰!
王五可不听这一套,用着沈砚给的火铳,隔着五十米远,瞬间就给爆了头!
“呸,这嘴没个实话!垃圾!”
若是之前,沈砚估计还会指责两声王五这冲脾气。
毕竟那张诠也是个朝廷命官,杀了后果在暗地里是很吃亏的。
但现下既然对方先行给他扣了谋反的帽子,那这就是打明牌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城楼上,很快也只剩下了那褚龙城,他目光一时也瞪了直。
不过毕竟是历经过大战役的人,很快又收拾了心态,一时冷起目光。
“这玩意儿是火铳是吧?我在并州府时便有所耳闻,就是依靠这个打败了三千军马!”
“不过此物虽力猛,却也缺陷明显……”
“这拉弦蓄箭该当极为麻烦繁琐吧!”
说完,他脚边猛然一踩,那弓从地上顺势翻转而上,紧着接住。
接着又拿出一根响箭冲着半空一放!
咻,嘭!
于是那大军开始往前压来,轰隆隆的声音,几乎要将小小黄松县踏碎碾成齑粉!
“你们应该了解我的军队,我有诸多义子,他们都听我的话。”
“此刻即便射杀了我,大军依然有人指挥作战,并且他们会为了我而屠了整座城!”
“如今兵马万众之多,这火铳一次只能杀一人,蓄备时间又长,一旦人多了便效用全无!”
“故我劝你们还是尽快的投降为妙,以免殃及县城中的所有百姓!”
众人也看向沈砚,如今是战是谈,全凭他一句话。
沈砚顿了顿。
这家伙说得确实有理,人海战术下,火铳可能放不到第二次便会被近身。
而且对方万人之众呢,这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威力不小。
但……
沈砚只是默默地拔出荀通判身上的箭矢,紧着起了身。
“……百姓?”
“你这种人也配提!”
咻!
他右手瞬间凝起暗劲儿,猛然一甩,那箭矢竟比射出的放矢还快!
没等褚龙城反应,噗呲一声便瞬间贯穿另一侧肩胛!
并且是全然穿身而过,带出阵阵血丝!
呃啊……
褚龙城疼的差点撕心裂肺,挣扎之下险些掉下城楼。
好在他的身体又被什么稳住了。
可抬头,目光也瞬间凝滞而下,沈砚竟几步跃上了城楼。
正是他咔的一声拎住了他的脖子!
“这城里的百姓,都是大雍的百姓!”
“你作为父母官,不是为他们的命的着想,口口声声拿他们作威胁?”
“你丫,还一口一句百姓?”
嘭!嘭!嘭!
沈砚就这么拎着脑袋,当着下方千军万马的面儿,就着城楼边沿狠狠地轮砸面门!
褚龙城瞬间血污满脸,想挣扎,左右肩胛全都被扎伤严重,但根本提不起劲儿!
不过这挣扎的劲儿还是让沈砚感觉到了。
呼!
他脑袋头发再次被沈砚狠狠拽着,但这次没砸,砸坏了就没意义了。
他只嘭的一脚踹折了对方的胫骨!
然后生拖到了城楼边沿。
噔!
那脑袋更是被沈砚架在城楼搭箭的凹台,接着以军刀直接怼在他脖颈口。
“没用的,就算你杀了我,他们也停不下脚步了!”
“你现在这么对我,已然没了所有后路!”
后者大喊。
沈砚却只是冷然一笑:“我是没有后路,可我是压根没想留。”
“但你和你们的人屠大军呢?”
“可想过没后路,有来无回?”
褚龙城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
尤其看了一眼来势汹汹,尘土扬天的大军压来。
只觉得是个笑话!
“呵,有来无回?”
他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
轰!
可这时,大军后方突然一声轰然爆响,并且瞬间大批之人血肉横飞,化作血雾!
仿佛天谴降至,神明狂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