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还紧紧攥住女儿的袖子,半天才道:“云芷你掐娘一下,娘这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好的事怎么落到我们头上了,真是上天开恩啊,干脆明天去庙里供个牌子算了。”
她噗呲一下笑出声,轻轻掐了一下:“娘,没做梦,以后我还要赚大钱,让你天天吃肉,日后过上地主婆的生活。”话语瞬间变了个调:“但这事就我们两个知道,最好连舅舅都不说。”
季桂花眼神茫然:“舅舅也不能说。”
云芷给她细细的分析:“如果家里只有我们三人自然无所谓,但如今往来不少人,难保别人不会有私心。就我们知道就行了,以后家里家外的多出点钱不就好,用在他们身上不是一样。”
要不是现在年纪太小,钱花不出去,她连娘都不想说。古往今来成大事者,都是守口如瓶。被旁人知晓赚大钱,尽管身心坚定,但难保不会落入什么圈套。
由此推论,中彩票了,谁都不能告诉。
季桂花没有反驳女儿这个决定,不是说不信任大嫂。可关乎如此大一笔钱财一事,她谁都不信任。
“我们云芷如此聪明漂亮,如何寻不到一个如意郎君,日后也不必找什么要死的男人。”
她尴尬的笑笑,打着哈哈:“再说吧,娘钱你收好,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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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说好要进城去看看之后,许氏一晚上都没睡好。心里一直惦记这事,早上公鸡还未打鸣就醒了。这么多年,她就没进城去看看。哪怕后来嫁了个童生相公,也没进过城。
平安庄众人都以能进城为荣,她心里也是惦记了十几年,如今要成真了,总觉得像做梦。
许氏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拿出来,换上文哥上次送的绣花鞋。拿上喜衣和喜鞋,等去海水镇了,送了成衣铺看看能卖多少钱,在家里平白放旧了。
季成文早烧好一膛热热的火,锅里水都冒烟了,起身去叫几个孩子:“才学起来洗脸了,等会要进城,进城吃包子去。”
熊才学翻身嘟囔道,睡不醒的嗓音:“知道了大伯。”
等一大家人收拾完就出发了,汤婆子里的水是早灌好的,塞进旧棉被里。云芷赖在季桂花身上,腰都直不起来。今日她倒是穿的鲜亮,水红色的袄子,双头发髻上是红色的珠花和绒毛球,配上眉间一点花钿,看上去漂亮极了。
季成文眯眼,远远就看见季屯粮腰上别着刀,朝杏花河上游走去,明知故问:“爹,你干啥去啊。”
季屯粮看见一板车的人,顿了顿,脸上方才浮现笑容:“爹去砍些竹子,再看看有没有柳条。你们收拾好这是干什么去。”
云芷抢着说话:“姥爷,我们进城去。舅母怀孕了,我们进城给我未来的小妹妹买点东西,顺便去城隍庙拜拜。”
说完,季成文也不听他爹说话,拍一下骡子屁股就离开了。
留着季屯粮愣愣站在原地,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股酸涩的情绪猛的从心里往上窜。原本嫌弃这三人是累赘这才赶出去,没想到人家的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如今自家却要他来编筐贴补。
季屯粮本就难受的直不起的腰又弯了弯。
云芷瞧见躺在娘怀中笑的更开心了,今天难得出了个太阳,天空也是蓝蓝的,只有在靠近对面山那边才是洁白的云,真是太治愈了。
然而下一秒看着笑盈盈的阿才瞬间不治愈了。
阿才将肩上扛的精面放在板车上,银钱和麝香一类的东西直接递给云芷。语气喜气洋洋:“云芷小姐,您现在怎么不来府里。老爷念叨好几回了,这不还没到下月,就叫我给你们送东西。”
季成文脸色疑惑:“云芷这是。”
她尴尬的介绍:“舅舅这是我爹府上的人,往日都是阿才哥给我们送东西。”
季成文和身边的熊家两兄弟冷冷的看着阿才,他们自然知道云芷的身世,还有她是怎么来到季家村的,对薄情寡义的男人没几个好脸色。
阿才听到云芷介绍,双眼瞬间亮了:“这是回来了,真是恭喜你们了,如今总算能过个团圆年了。云芷小姐,老爷交代我让您去府上,说是有事找您。”
“不去不行吗?”
“云芷小姐,我要是遇上您还没带回去,老爷会责罚我的。”他眼中还带着几分哀求。
季桂花早不像以往那般单纯了,云芷身上总归流着那男人一半的血,亲近些等出嫁了还能多给点嫁妆。有银子无论去何处都有底气,她心里挺乐意看着云芷和季守义多接触。
跟着劝:“云芷去吧,衣服什么的我带着买也是一样的。等会你要是来得早就去上次的羊肉馆子找我们,中午还在那里吃。”
季成文自然知道妹妹打什么主意,点头:“去吧,晚膳我们也在那里吃,等会给你打包一份爱吃的点心。”
都这样说了,云芷只能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娘手中,跟着阿才哥往季府的方向走去。
她到的时候,早有人进去通传了,还是上次的那间屋子。不同的是里面换上了炭盆,屋子里烧着地龙,就连垫子和帘子什么都装上了,季家人几乎都来了,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
她看向站在杨氏后面的季云珠,二人对视一笑。
云芷扯起一抹笑容:“爹。”
季守义用力吸了一口昂贵的烟斗,手指抚摸烟斗上的宝石。眼神狎昵的看向她,语气罕见有些亲热:“我听说你在青云巷置办了个小铺子,还去谢圣人那里读书。不错,不愧是我季守义的女儿。”
云芷皮笑肉不笑,假惺惺说道:“都是爹教的好。”
杨氏则是懒洋洋的拨弄手中精致的黄金算盘,她还是以往贵妇人的打扮。脖子上簇着的毛领,油光水滑一看就不便宜。
“这说这做什么,云芷你手上还有没有其他方子。我听于夫人说那鸭蛋方子是你卖给她的,你这孩子,有好东西应该想着自家人啊。”语气夹杂亲昵的责怪。
季守义点头:“你大娘说的对,以后这种好事来找爹,爹还能贪你的,银子照样给。”他想往上走,就要拿东西打通关系。可那些贵人什么没见过,年纪大的,就缺一口稀罕的吃食,还不容易被人拿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