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才成闻言面色一窒,出声解释:“那女子是逃荒来的,记忆痴痴傻傻,没法辨别好人坏人,就被拐走了。”
熊才学语气怜悯:“她可不傻,知道自己好看还往脸上抹灰了。但运气不好,据说是被人捆了手脚装麻袋里送进去的。送进洞房时挣扎的可厉害了,惨叫声前院都听得见,那些人真是没良心啊。”
“后面嫁的那个男人也不好,学着人家去斗鸡,田地和房子输的一干二净,最后只能典当妻女。
明明只要严惩,只要严惩。
真的真的好无力啊。
云芷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筷子用力往桌上一放,义愤填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人真不是好东西,都没人管管。”
熊才成冷笑一声:“谁敢管,村长的亲戚,有些人还觉得给她找了一个家,不用流浪,有吃有喝还有睡觉的地方,这还不好吗?”
她彻底憋不住了,破口大骂:“真是太不要脸了吧,我真的要无语死了,这什么人啊。”
桌上人皆无奈的摇头,他们也只是十分普通的平民老百姓,什么都管不了,顾好自己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屋内人眼前一亮,不约而同的起身朝外面跑去,就见季成文将骡车栓住,又倒了慢慢一箩筐的草料,水槽的也刷洗的干干净净。
“舅舅,你回来了,找到人了吗?”云芷迫不及待的询问,眼睛亮晶晶的。
不说还好,一说季成文脸色更不好了,没好气道:“人倒是找回来了,可要账的此刻待在你姥爷家门口不愿意走。我们到的时候他早输红了眼,一笔又一笔银子的借,完全不管还不还得起,若不是我们带了绳子,还真带不回来。”
季桂花吓的脸都白了,讪讪询问:“这是欠了多少钱啊。”
季成文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六十两。”
所有人发出一声惊呼,眼睛直直的瞪着,许氏一口气没上来,不敢置信:“欠了六十两,六十两,爹娘有这么多钱还吗?这可真是太不像话了。”
云芷也不可思议:“这活生生输进去一间小宅院,三舅怎么做出这种事,亏我还觉得他是个老实人了。”
季成文语气讽刺:“屁个老实人,老三媳妇的嫁妆全部输进去了,就连给孩子打的银手镯都拿去换钱了。真是猪油蒙了心,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学着斗鸡。”
“只有将手指头剁了才好。”
院子里还是冷风飕飕的,许氏见男人手指都冻的开裂发青了,忙到:“当家的,你进来烤火,跟着跑了一个上午,肚子都是空的,我去将午饭热热。”
季成文立即摆手:“我吃了几个饼子,你们好好在家呆着,我过去看看。爹娘都快五十多岁的人了,老二是个不靠谱的,看看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
“万一这群要债的气急败坏打人怎么办,我去了也好有个帮衬。”
云芷眼睛一亮:“舅舅我也去,我和你一起去。”
季桂花语气不赞同,将女儿往怀中一扯:“云芷你就别去了,明天不上学吗?家里的咸鸭蛋好了,明天不是说好送给同窗吃吗?再说你小姑娘家家去干什么。”
云芷自然不干,她要过去看着,免得姥爷将还钱的主意打到自家头上。她深知舅舅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万一季屯粮和林氏一个道德绑架外加下跪伺候,还真不一定能摆脱。
若是看病需要这么多钱,她忍了,看在血缘情分上还能借。可要是赌博一个铜板都别想,那就是个无底洞。
云芷挣脱掉季桂花的挣扎,跑到舅舅跟前,拽着季成文的手撒娇:“舅舅你带我去吧,我保证不会添乱的,我过去还能帮着安慰安慰三舅母和春艳,你就让我过去吧。”
“让我去吧,舅舅云芷求你了。”
季成文身躯僵硬,外甥女这般撒娇讨好如何能拒绝,沉声道:“外头风大,穿厚点。”
云芷激动的原地跳了几下:“好,我一定穿厚点。”
季桂花也无奈了,这个小祖宗真是个有主意的,只能给她塞了一些糖,吩咐她给几个孩子分分。
熊才成倒是没什么意见,倒是熊才学有些眼热,眼巴巴的就要出声。
云芷立即堵嘴:“大表哥上次说好的第三篇课文还不背,你还想不想看书。”
季成文闻言立刻转头嘱咐:“才学好好读书,跟着才成好好学。”在他看来,云芷不用考功名,又是需要娇惯的女孩子,懒散宠溺些也无所谓。
何况世间少有女子赌钱,但若是男子学坏了,那连带着一大家子的日子都不好过。
想到这他看向两个侄子,在看向六神无主许氏和桂花,顿了顿,大手一挥:“都去,都去看看赌钱的人是什么下场。”
就这样季家大房全部人都紧闭门窗锁好院门朝村里去了。
到的时候才发现,季屯粮家门口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有些挤不进去的直接爬上树去看。
季成文脸色难看,显然早就知道弄这一出了。村里人见他们来了,忙让出一条道,里面是七八个不打算走的青壮年,其中一个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看上去很不好惹。
云芷一颗心瞬间跌到谷底,看样子这钱是一定要还。虽说官府严禁赌博,对于赌资也明文规定可以不用还。但他们也不是什么有权势的人,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得罪地痞流氓,日子可就真过不下去了。
季三躺在地上装死,清醒之后根本不敢看父母妻儿的脸色。想起上次斗鸡,险些被季屯粮打个半死,这次更是欠下六十两,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但只要家里帮着还钱,不被他们抓走,一切都好说,打死都认了。季三可听说了,还不上钱的要被剁掉手指。
领头一个瘦高男人看着季屯粮不耐烦出声:“老头,签字画押都是你儿子亲笔写下的,还不还钱干什么,我告诉你,就是到官府我们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