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过了二十三之后,季家村的人就开始放下田里的活计,为过年做一系列准备,就连在村里打闹闲玩的孩子都少了,全部被抓回家干活去了。季家人除了怀孕的许氏不用干活,其余人全部都要打扫屋子,扫除一年晦气,迎接灶神,。
云芷眼睁睁看着她娘将自己睡了一个多月的被褥拆下来,打算清洗,头都快大了:“娘,这个也要洗,能干吗?”
“还有,您大早上洗锅碗瓢盆,罐子水缸椅子也就算了,怎么连被子也要洗。到时过年家里来走亲戚的人,准弄的脏兮兮的,我觉得还不如过完年在打扫。”
季桂花不由分说将她手中的被子抢过来:“傻孩子,正月又是忙着种地,又是忙着上学,还要顾及老鼠嫁女的日子,就现在洗。娘将一年的霉运给你去去,保佑你诸事顺利,来年平安不好吗?”
云芷被堵的说不出话:“行吧。”古代现代都要老鼠嫁女。
“不用担心干不了,外面多好的太阳啊。等下午娘在给你缝床被面,盖新的。”季桂花乐呵呵的说完,抱着被套就出去了。
云芷啧啧摇头,从古至今的女人就没有不爱买东西的。果然有钱之后什么都来了,被罩都搞两套。
全家人经历过两天的冲洗操劳之后,明天就要杀年猪了,这个时候也是各个儿子表露善心的日子。
她家自然是没有年猪可杀,但姥爷家有,说好叫全家人去吃杀猪饭,说不定还能得一条肉。
忙得腰酸背痛得季桂花和季成文自然不想准备丰盛得菜肴,面对季屯粮的邀请,想都没想得接受了。
季桂花在淋浴室兑好热乎乎的烫水,又往里放了几朵香香得花瓣,外加上揉碎得藻珠和皂角,水面上都开始有泡沫了。
“云芷快来洗澡了,娘给你好好搓搓,以前你自己肯定洗不干净。”
云芷脸色瞬间变得惊恐,脑海中莫名涌现前身的记忆。每到过年,季桂花给她洗澡的日子准是一阵大呼小叫的哀嚎。她皮肤太嫩了,做惯农活的手如何能温柔,粗糙的皮面稍一用力抓便是一个红印子。
外加上季桂花说室内一年到头,就这一个搓澡得日子,往往摒弃云芷杀猪般得嚎叫,搓得皮肤红红的还不罢休。
云芷本人想说,角质层是搓不干净得。
季桂花眼皮一掀就知道女儿肚子里打什么主意,风风火火得进了卧室,不由分说得将她往淋浴室放,几下之后,光溜溜得进了大澡盆。
云芷看着她娘拿着丝瓜瓤,颤颤巍巍得求饶:“娘......娘你可要轻点啊。”
季桂花笑了:“娘力气小,以前你年纪小,洗干净得铁锅一边烧水一边洗澡才好,现在可不行了。”
云芷心说自己还在做饭的铁锅里洗澡,这样不太好吧,而且她没什么印象啊。
丝瓜瓤沾上皮肤,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从脖子一路搓到脚后跟。一开始云芷还能心慌慌的享受,随着力度越来越大,皮肤开始泛上一股火辣辣的痛感,湿冷空气瞬间沾惹上皮肤,眼圈浮现疼痛的生理性眼泪。
季桂花还以为是被热气烘的,大开眼界的夸赞:“不错啊,以前哭天喊地的,这次一句也没叫。”
话音还未落下,云芷的哭声就彻底憋不出了,飘荡在整个屋子里。各个房间的哥哥和舅舅都能听到她凄惨的哭声,简直听的人心都碎了。
半个时辰之后,云芷整个人都神游了,季桂花还喋喋不休:“你看这澡盆全是泥,盆都洗不干净了。”
熊才学抽抽鼻子:“云芷好惨,娘给自己搓澡的时候,他也是疼的死去活来,好在今年躲过一劫了。”
门外响起季成文的声音:“老大,快来浴室,你娘走之前特意嘱托我给你们搓澡,挨个来,一个都跑不了。”
啪嗒一声,握笔的熊才成心碎了,和哥哥大眼瞪小眼,相看泪眼朦胧。
...............
二十六这天,一件裘皮将季家老房子的人都震惊了。
今天本是杀猪的日子,朝廷规定农户家家户户至少喂两头猪。一头用来售卖,一头用来送亲戚和自家吃。
季屯粮早早就和杀猪匠约好,答应给对方一条猪腿,一块肚子肉。杀猪脏兮兮的血腥的很,他有心和老大搞好关系,便不叫季成文一大早上过来按猪,赶上中午也是一样的。
早上天才刚亮,季家几个男人就将母猪弄出来,季屯粮端着滚烫的热水浇上去,准备刮毛,母猪的惨叫声仿佛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杀猪匠一边吸几口旱烟,一边手起刀落的斩掉猪头,再将肉一块一块分好。
“老哥哥,好了,我还赶着去下家了。”
季屯粮满脸堆笑,特意将肉选大块的递过去:“路上慢走了,今天连杀猪饭都吃不上。”
杀猪匠接过来,无碍的摆手,快步朝季家隔壁去了,那边的人早等候多时。
等人进了院子,季二不耐烦的抱怨:“真是越来越早了,都没睡几个时辰。”
季屯粮心疼的将血接起来,就连猪毛都收拾到一边,打算清理干净看日后能不能换钱。听了这话,眼神不悦:“早什么早,我好说歹说人家才不收钱的。杀猪匠一天忙的脚不沾地,才给我们杀好就要去别家。”
“老三,你将院子里弄干净。猪粪弄到田里去,改天我点麦秸一起沤肥。”
季三嗓音沙哑,将切好的肉一块一块的往油布上放:“知道了。”
林氏和两个儿媳妇则是拎了几个部位的肉去厨房忙和午饭。打算弄个蒜苗炒肉,五花肉再炖个大骨汤,加上自家卤的猪拱嘴和猪耳朵,和几道素菜,这一餐就算得上很体面的杀猪饭了。
几人在厨房忙和了半天,眼瞅着就到中午了。季桂花带着全家人姗姗来迟,季成文背了个背篓,里面是拿来孝敬的东西。
他言简易亥的打了声招呼:“爹,娘,二弟三弟。”
季屯粮满意的点头:“来了,快进去坐吧。吃些干果和零嘴,马上就吃饭了。”
落座到堂屋,季成文才将礼物一样一样拿出来。林氏和两个儿媳妇就站在一旁看,心里掂量这这次谁送的礼最重,隐约有较量的意思。
两包糕饼,刘记的卤肉,一片鲜亮一匹灰扑扑的布。林氏见了,眼角都挂上笑纹,看不惯又如何,还不是逢年过节的要送礼见面要叫娘。
他要是见了面敢不叫娘,自己就能闹到村长和里正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