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周宝林瑟瑟发抖,将身上的外袍又拢紧了些。
喜桃跟着她跪下,这会子已然是匍匐在地,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娘娘,臣妾只是想博得皇上些许欢心而已,这才...才去御花园献舞,臣妾是想,谢婕妤能以已婚妇人之身得宠得宠,想来是...是床笫之间极放得下身段,所以臣妾估么着皇上或许喜欢这样的风情...”
“糊涂东西!”
皇后听着周宝林的辩解,只觉得太阳穴气的突突直跳,天灵盖都要掀起来了。
“邢嬷嬷呢?本宫不是让她看着这个蠢货吗?人呢?!”
“娘娘息怒,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听云赶忙答道。
皇后抬手扶额,扫了眼跪地哭泣的周宝林,只觉得更堵心了。
“你是天子嫔妃,不是什么青楼娼妓,穿成这样去御花园里献舞,你是给皇上一人看,还是给满宫的人看呢?我周家好歹也是高门大户,你这般行事,要旁人如何看你?如何看本宫?”
“你说谢氏得宠,那你可还晓得,她初入宫,未得名分时,皇上也是寻了为公主启蒙的借口,才把人留在宫中,即便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这明面儿上也挑不出错儿来,为何这般麻烦?因为皇上即便要与谢氏有染,也要顾全些颜面!”
周宝林听着这番话,心里总算是回过点味儿来,眼泪堪堪止住,满脸无措。
“娘娘,那臣妾现在该怎么办呀,皇上定然是嫌弃臣妾了,这往后,臣妾还如何能得宠啊。”
“本宫还想问你呢!”皇后怒喝道,“原先让你以才女的名头入宫来,就是因为乖巧温顺,知书达礼的女子,一定不出错,只要耐心等着,坐得住冷板凳,皇上哪日心软了,总会给你几分恩宠,现如今叫你上蹿下跳的,全都毁了!”
周宝林被吼的缩了缩肩膀,心里又怕又悔。
皇后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平复些,随后便冷声吩咐。
“即日起,你就在撷芳殿里静思己过,没有本宫和皇上的旨意,不许外出,你身边的人不能及时劝阻主子胡来,给本宫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这是给禁足了。
周宝林当即白了脸,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急急开口。
“娘娘就饶了臣妾这一回吧,臣妾是猪油蒙心,这才昏了头,可臣妾原先也是想不到这些的,都是陈才人,是她告诉我,皇上会喜欢放得开的女子,让臣妾再有机会见到皇上时,可以丢掉些廉耻和架子,和高门贵女的做派反着来,皇上见多了那些贵女的矜持,定然会更喜欢别的风情,谢婕妤或许就是因此得宠,我也能学上一学!”
她这么说,喜桃也赶紧在旁边帮腔。
“是啊娘娘,那日陈才人与宝林说话,还特意把奴婢等人全都支开了,想来就是为了后蛊惑宝林的,今日宝林和奴婢出门时,邢嬷嬷问起,也是陈才人忽然来,说想请邢嬷嬷帮着看看她调配的熏香,少了什么香料,支开了邢嬷嬷,宝林才能出得了门的。”
听得她们主仆二人这样说,皇后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脸色阴沉了几分。
陈才人可比周宝林有脑子多了,若是她故意撺掇,倒也不无可能。
正是想着,邢嬷嬷就已经赶到了。
见了皇后也是立即惶恐的跪下,连声请罪。
“让你给本宫看着她,你就是这样办事的?而今她在皇上面前闯了大祸,你也难逃罪责!”皇后先是怒斥,随后便直接问,“近日陈才人可有什么异常?”
邢嬷嬷沉思片刻,旋即摇头,“奴婢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啊,陈才人一切如旧。”
“一切如旧?”皇后冷哼,“若真是如旧,怎会耍起小心思,撺掇周宝林干出今日的蠢事来!”
闻言,邢嬷嬷先是愣住,随后便忙告饶。
但皇后已经是不想听她说话了,当即打断,“行了,即日起周宝林禁足,你就在撷芳殿里给本宫寸步不离的盯着她,要是她再犯下什么祸事,你就给本宫提头来见!”
语罢,便让人把这主仆几个全都哄出未央宫,赶回撷芳殿去了。
周宝林浑浑噩噩,只觉得天都塌了,回了住处便扑在床榻上痛哭起来,边哭又边把陈才人给恨的透透的。
觉得是陈才人有意引导,她才会一时昏头,做出今天的举动来。
而这时候更可怜的还是喜桃,已经被按着在院儿里打了二十板子。
如今穿的衣裳薄,皇后又是生了大气要罚人,周宝林只顾自己,也不曾为喜桃打点行刑的奴才,或是替她说几句话,所以这板子打下来,次次都实在。
二十板子打完,喜桃哭的眼睛都肿了,腰部以下疼的动弹不得,邢嬷嬷在旁盯着行的刑,命其他宫女上前搀扶,才勉强把人从行刑的条凳上挪了下来。
陈才人听着这边的动静,眸中晦暗不明。
等着喜桃挨完了板子,便焦急的赶了过来,预备安慰周宝林几句,但没想到她刚露了脸,就被皇后派来的大宫女红梅给叫住了。
“才人随奴婢走一趟吧,皇后娘娘请您去未央宫说话。”
闻言,陈才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答应下来。
早前就想到过会有这遭,而今算是有心理准备的,倒也不算太害怕。
很快就跟着红梅往未央宫去了。
宁华宫里,谢玖正喝着茶,翻看着话本打发时间。
今日的计划被周宝林给打乱了,这闲着也是没什么事儿。
春容从外头进来,脚步声将谢玖的目光从话本上吸引过来。
“怎么样?”谢玖问道,面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
“皇后将人给禁足了,无诏不得出,周宝林身边的伺候的人也打了板子呢。”春容回答,顿了顿,“刚才陈才人被叫去了未央宫,说是皇后要问话。”
谢玖敛了敛眸子,“陈才人?这会子问话,八成是和周宝林有关了,看来,今日周宝林做出这离谱的事儿来,八成是被人撺掇了。”
“倒也不能全怪旁人,脑袋也该长在自己身上才是。”晴芳嘴坏了一句。
春容听着便笑。
谢玖亦是跟着勾了勾唇角,而后才道,“就是不晓得陈才人要如何应对了,这周宝林往后说不得就不中用了,皇后一时想要再弄个周家姑娘进宫来,怕是不易,这要是机会把握好了,陈才人说不得要得重用呢。”
她这边说,像是打趣,但事实上,陈才人还真是有这份心思的。
彼时未央宫内,面对皇后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