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昨儿闹了那么一场,早请安时,皇后都没精神,几句话的功夫,便叫众人都散了。
单留了陈才人在未央宫说话。
现如今大家也都清楚,陈才人是皇后这边的,倒也习以为常。
出了未央宫,谢玖便和刘宝林同行了一段。
“周采女被禁足了,庄妃也被禁足着,这宫里都冷清许多。”谢玖玩笑般开口。
刘宝林亦是勾唇,“可不么,原就人不算多,而今未央宫来请安,都没几个人。”
孙宝林养胎呢,也是不来请安的。
满打满算,加上皇后,一屋子才坐六个人。
都说后宫佳丽三千,赵行谨这里,确实是少了些,放在宫外,有些大户人家的妻妾都比这个多。
谢玖抬眸,“秋日百花凋零,倒是应景,不过想来,也不会安稳太久,皇上膝下子嗣少,如今没什么伺候的人了,想必要选秀呢。”
赵行谨刚登基的时候,并没有开大选,像魏婕妤、陈才人、孙宝林还有刘宝林这四个,是赵行谨看着她们母家的功劳和身份,直接选进来的,前两个是新贵女眷,后两个是前朝旧臣家的女眷。
选进来,只是为了朝政。
而今一切步入正轨,正正经经开选秀,也是应该的。
不过这时候谢玖只是观望猜测,却不知道,太后也正有这心思呢。
“凭他选什么人进来,都碍不着婕妤,臣妾看着,皇上对婕妤疼爱的紧呢,婕妤头上这芙蓉点翠钗,当是皇上新赏的吧,一看工艺就不俗,当是外头贡上来的。”刘宝林目光落在谢玖发间。
闻言,谢玖勾唇浅笑,“你倒是好眼力,这发钗我还是头回戴,不过我戴什么,皇上想都看厌了,如今后宫里能侍奉的人少,于你正是机会,今儿你穿的就太素了,往后都得像昨日那般好好装扮才是,说不得哪天,皇上就去了。”
“婕妤说的是。”刘宝林颔首。
她没装扮,也是怕自己表现的张扬了,惹人不悦,毕竟她现下是靠着谢玖立足呢,总是少不得担心,谢玖觉得她不安分。
索性就踏实些,等着谢玖让装扮了再说。
这心思是没错的,谨慎为上。
不过谢玖并不是那小心眼儿的,而且也是真真切切想提携她,所以这会子感觉到她的心思,便就特意交代了。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既然有了打算,还得时刻用心才好。
正说着呢,前方就见安庆堂的二等宫女阿秀正小跑着往这边赶来。
晴芳蹙了蹙眉,先一步迎上去,“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回晴芳姐姐的话,皇上来咱们安庆堂了,春容姐姐让我来传话,唤婕妤快些回去呢。”阿秀欠身道。
“那臣妾就不耽误婕妤接驾了。”
刘宝林听得两个丫鬟的对话,主动开口。
谢玖颔首,“也好,等我得空了,再叫人请你来安庆堂小坐。”
不是她不肯带刘宝林一同去见赵行谨,只是怕赵行谨与她有什么事情要说,有外人在就不方便了。
毕竟谢玖和赵行谨,也并非普通的皇帝与宠妃的关系。
与刘宝林分别后,谢玖便加快了些步伐,赶回了住处。
到的时候,赵行谨正在她屋里头瞎转悠呢。
“皇上。”谢玖唤道,随后进屋,欠身行礼,“皇上这是刚下朝就来了?”
人还没换衣裳呢,穿着朝服。
明黄色的龙袍,显得人比平素更添威严。
“起来吧。”赵行谨摆手,“你屋里这幅春燕图倒是有意思,仿的不错。”
赵行谨指了指挂在书桌前的,那副还未裱起来的画。
谢玖顺着望过去,笑了笑,“闲来无事,临摹名迹打发时间罢了,皇上见笑。”
“临摹,你这儿有真迹?”赵行谨表现出兴趣。
不过谢玖却是摇了摇头。
“江云子的真迹,臣妾只是在父亲那里见过罢了,听闻是从前宫里赏的。”
说罢,调侃道,“皇上若是想瞧真迹,臣妾这就写信回娘家要去,想来父亲不仅愿意双手奉上,说不得还另多送几幅名家真迹进来呢。”
谢家还真不缺这些文玩字画。
“朕怎能夺人所爱。”赵行谨挑眉,“你这幅临摹的画,裱起来送去承明殿吧,朕瞧着喜欢。”
谢玖闻言,俏皮的眨了眨眼,“皇上只问人讨画,不拿些什么来换?”
杨止安在旁边听着,当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谢玖。
心说这嫔妃做的画被挂到承明殿去,那是多大的恩宠呢,这位不谢恩就罢了,还找皇上要东西换,所以宠妃都是这样做的?
不把皇上的恩宠当恩宠,就能更得宠?
“说吧,想要什么?”赵行谨果然是顺着她。
当然了,也是心里清楚,谢玖不会乱要东西。
得了这话,谢玖面上做仔细思索状,眼含笑意,缓缓行至赵行谨跟前,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旋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皇上今晚陪臣妾可好?”
赵行谨只觉得掌心似乎被烫了一下,垂眸看着面前人儿,就发现谢玖一双美眸虽是水灵灵的望着他,似是不怯,但那耳尖却是已红若胭脂。
情不自禁的,赵行谨的唇边染了笑意,忽的反客为主,将谢玖的手握在了掌中,把人越发拉近了些。
“美人相邀,岂可辜负。”
谢玖顺势垂下眸子,媚态尽显。
这模样让人心痒,赵行谨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才拉着人坐下了。
“今日早朝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臣妾又没长顺风耳呢,哪里听得见前朝的事儿。”谢玖打趣。
赵行谨抿了口茶,“你爹弹劾礼部尚书以权谋私,收受贿赂,强占良田,还有他儿子梁成毅犯下的种种罪过,虽是证据不够确凿,但事情影响重大,还是将其暂时停职查办了。”
这回谢明慎动手算是按赵行谨的吩咐行事,不过赵行谨也并不想真的就把礼部尚书给换掉,所以只是停职查办。
毕竟这查办查办,查到证据才能按律办事,查不到,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也就是说,过段时间赵行谨想让礼部尚书再回位,也轻松。
谢玖当然明白这里头的意思,笑了笑,“皇上秉公处事,礼部尚书身上有疑,还是查清楚的好,只是此事...衡王会不会心生不快?”
“无妨。”赵行谨淡淡道,“对了,你兄长的调令,如今已经到他手里了,今日早朝上,朕也已经告知你父亲。”
谢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父亲想必很高兴。”
她爹可是巴不得谢惟回来,毕竟就这一个独子呢。
“是啊,喜出望外。”赵行谨勾了勾唇,眼里似有讥讽,“不过朕还没告诉他,你的兄长上了折子,说不想回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