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臣赶到露泉宫的时候,太子和除了三皇子外的几位皇子和所有嫔妃已经全都站在了宫外。
“皇上宣诸位大臣和皇子觐见。”安公公大声宣道,他站在门口看着这一众人,脸上的神色悲喜难辨。
被提到的人鱼贯进入露泉宫,看到端坐在龙床上的老皇帝后齐齐跪在地上,“微臣\/儿臣拜见皇上\/父皇,皇上\/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免礼吧!”老皇帝锋锐的视线一一从这些人脸上掠过,看太子的时间尤其长,如果不是他定力过人,说不定这会儿都要汗流浃背了。
都看完了一遍,老皇帝满意了,看向安公公,“安和,宣旨吧!”
“是!”安公公手里拿着圣旨,待所有人跪下后站在床角边高声诵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蒙昊天眷佑,承祖宗之洪基,临御天下,夙夜兢兢,不敢怠忽。
今朕大限将至,思欲择贤能以继大统,用承宗庙社稷之重。
皇太子卿烨,自幼聪慧,仁孝恭俭,德行兼备,深得朕心,亦为群臣所共推,兹特传位于皇太子卿烨,尔其嗣皇帝位,望其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以继朕志,内外文武群臣,其各敬厥职,辅佐新君,共襄盛举!
钦此!”
随着安公公的声音落下,大臣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全都恭恭敬敬地叩头,“臣等遵旨!”
老皇帝脸上露出了连日来为数不多的一个微笑,看向太子,“卿烨,到朕身边来。”
太子脸色有些复杂,他站起身走到龙床边躬身站好。
“定国公,”老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又把目光放在了墨齐岚的身上。
“微臣在。”墨齐岚连忙应声,心里没来由得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墨爱卿,朕记得墨家的爵位是能袭五代,五代之后降等袭爵,朕没有记错吧!”
“陛下没有记错,微臣正是第四代。”
“这就好,当年墨家先祖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一身功夫出神入化,连太祖皇帝对他都赞不绝口,可朕依稀记得你家自他之后武将凋零,到了你这一代更是弃武从文,可对?”
墨齐岚脑门儿上汗都出来了,他跪伏在地,抖着嗓子回答:“回陛下,微臣愚钝,于武之一道没有天分,确实堕了先祖之志。”
“朕闻听你有一子,曾经是卿烨的伴读,武功倒是习得不错,可有此事?”
“这……犬子的确习了几招花拳绣腿。”
“嗯,墨爱卿,人都说文臣安邦,武将定国,你觉得这句话有没有道理?”
“有、有道理。”
“那就好,”说完,老皇帝不再看墨齐岚,而是看向了所有人,“以后太子登基,就要靠你们辅佐了。”
“微臣等定当不负陛下所托,竭尽全力辅佐太子。”众人齐声回答。
“好,好啊!”老皇帝笑着说完这三个字,脸色突然迅速地衰败了下去,一双眼睛变得分外浑浊。
“父皇!”太子离得最近,看他这样,连忙两步跨到他床边,抬手将他枯瘦的身体揽进怀里,鼻子一酸,哽咽着叫了他一声。
老皇帝靠在儿子的怀里,勉强仰头朝他笑了一下,这是自他懂事以来见过的唯一一个不掺杂任何利益算计的笑。
“父皇!”
其余几个皇子都扑到床边,老皇帝眼神已经涣散,微微垂头看向几个儿子的方向,眼中的神采逐渐消失,最后,他的头靠在太子肩上,虚搭在他膝盖上的手倏地垂了下去。
“父皇!”
“皇上!”
大家齐声痛哭出来,尤其以太子为最,陪着老皇帝的这几天他的心绪一直起伏激烈,老皇帝把一些只有历代帝王才知道的皇室秘辛交代给了他,他这才知道原来老皇帝的内心跟他表现出来的并不相同,他以前其实对老皇帝有不少的误解,但他又无法原谅他将计就计害死了自己的太子妃,让自己和儿子被迫分离。
当太医宣布“皇帝殡天”后,他居然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皇上!”大臣和太医们改口改得非常快。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太子悠悠醒转,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龙床边,看着大行皇帝枯瘦但却平静的脸,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还有喊杀声,怒斥声,越来越清晰地传进了大家的耳朵。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穿着一身玄色皇子服饰的三皇子在多名侍卫的护持下走进露泉宫。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年纪最小的七皇子最先质问出声。
“呵呵,做什么?你没看见吗?我来送父皇最后一程啊!”三皇子一脸的倨傲之色,抬脚踹翻离他最近的礼部尚书,一步一步往龙床边走来。
“老三,你要造反吗?”二皇子一把把太子拉到自己身后,指着三皇子的鼻子厉声喝问。
“哈哈,造反?谁说我要造反了?只要传位诏书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谁能说我造反?嗯?哈哈哈······”三皇子神情癫狂地笑道。
“父皇已经把皇位传给太子殿下,诏书上绝不可能写你的名字!”二皇子掷地有声。
“哼,我就知道父皇心里只有太子,我们这些儿子在他心里连个屁都不是,凭什么?我们都是他的儿子,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坐那个位置?啊?”
“就凭你样样都不如太子殿下,就凭我们都不服你。”
“不服我?哈哈哈,没关系,很快你们就会服了。”三皇子说完,看了一眼龙床上的老皇帝,冷嗤了一声,站在那里不说话了,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门外又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声和侍卫的呵斥声,屋里的大臣们纷纷变了脸色,他们听得出,外面哭喊的都是他们家的女眷。
三皇子偏头往外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笑意,“走吧诸位,给你们看一出好戏,然后你们再决定会不会服我。”
说完了,他率先抬脚往门外走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新出炉的皇帝陛下。
“走吧,孤与你们一同去看看。”说完,太子殿下也往门外去了,走到门口,就看到护卫在门口的墨子渊,墨子渊朝他微微点了下头,太子心中了然,更加淡定地走到三皇子跟前,皱着眉看着被一群侍卫挟持过来的各府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