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赵奶奶一字一顿地说,“我跟你一块儿去羊城,你不是说那儿天气好吗?正好我这老婆子也没出过远门,托外孙的福,也能去见识见识。省得你一颗心整天都挂在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身上。”
听到前面几句,江知屿满心欢喜,外婆能跟自己去大城市,那儿的医疗水平可比这儿发达多了,她的老毛病也能找个好医生好好看看。
可听到最后这一句,江知屿皱起了眉头,来访有些不悦地说:“阿婆,您可别这么说她。大妮儿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这几天我观察了,她跟林海好像也没啥特殊关系,是我误会……”
“呸!”赵奶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当初你妈也是这样,一个劲儿说你爸的好,最后呢?你自己想想你妈是什么下场,你爸如今一家三口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就剩下你,有爹跟没爹没啥两样!”
江知屿从小听到大这些话,这些话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他连腰都直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阿婆,您收拾收拾,我去跟师傅说一声,等天气暖和点儿咱们就走。”
“诶,等等,”赵阿婆连忙进屋,从里头拿出几罐麦乳精,说道:“去人家家里别空着手,之前帮衬你那么多,客气些没错。”
江知屿无奈地接过麦乳精,外婆一直把他当孩子,面面俱到地照顾着他,既幸福,却也有压力,他摇摇头,将思绪抛开,大步往外去。
莲城的雨说来就来,从刚开始的淅淅沥沥掉落在路上,溅起尘土,到后来雨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连绵不绝。
这场雨,让宋朝云也闲了下来,这些天,店里生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许多人都是抱着一种好奇的心态过来,然后被饭菜的香味儿留下。
做餐饮很累,但宋朝云却无比兴奋。
此时,她站在屋檐下,伸手去接掉落下来的雨水。
对面那间小饭铺里头女主人端着一盆水,猛地往这边一泼,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将她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客人抢走的始作俑者。
宋朝云这几天见多了这个表情,朝对方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微微挑了挑下巴,一副你看不惯我,又比不过我的嚣张模样。
女店主见状,果然更气了,一脚踹在屋檐下的柱子上,不慎用的是脚指头,疼得她龇牙咧嘴,一张脸皱成一团。
宋朝云正要大笑,一道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身影冒着雨往店里冲来。
宋朝云连忙招呼:“大哥,吃点啥啊?荤菜素菜,营养汤都有,荤素搭配,价格实惠。”
斗笠底下传来一声轻笑,来人一把掀开斗笠,露出一张白净消瘦的脸,沈卫东目光落在宋朝云脸上,笑道:“大妮儿,好久不见啊。”
算算日子,不过才几个月而已,可沈卫东却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见她一头长发利落地盘在后脑勺,整张脸未施粉黛,但看着确实漂亮得不像话。
身上穿着的,也不再是在村里随意的衣物,而是合身的青色套装,身上的围裙,还有手臂上的袖套,更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又高挑。
宋朝云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沈卫东,眼睛瞪得老大,惊讶道:“卫东哥,你咋来了?快,把蓑衣脱下来,淋湿了不?进来暖和一下,我给你倒水。”
在陌生的地方,见到亲近的老乡,宋朝云激动得不行,从蒸锅里拿出好几个菜端上去,又要回头去给他拿汤。
沈卫东连忙阻止,说道:“你快别忙活了,过来坐呀。”
宋朝云将一壶滚烫的瓦罐汤端上桌,这才坐下,把筷子递给他,“你先吃点儿,来这么急是家里有啥事吗?三叔,婶子身体都好吗?忆秋是不是还在怨我呢?我怕忆秋哭我就不想走了,所以没有通知她,她现在怎么样了?豆干生意好吗?”
宋朝云的问话像炮仗似的说个不停,沈卫东刚夹起来一筷子菜,还没塞进嘴里,这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时有些尴尬。
“诶,看我,一下太开心了,”宋朝云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你快些吃,看你这样应该也不是啥急事儿,先吃饭,吃好了再说。”
听到她这么说,再看她不断往自己身上看来的眼神,沈卫东抿嘴笑了笑,干脆将筷子放下,“你放心吧,家里都好,我爹我娘身体都好,忆秋不怨你呢,家里正在给她说亲,所以没时间来看你。”
“说亲?”宋朝云猛地站起来,提高声音问:“说啥亲?哪儿人?干啥的?咋这么突然呢?”
“是郑家人,”沈卫东看了看宋朝云的脸色,又说:“你走了以后,郑晓敏来村里找你,结果和忆秋玩在了一块儿,又认识了她堂哥,人嘛,倒是一表人才,在村中教书,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我爹妈都看过了,满意的很哩。”
宋朝云没想到自己走后还让沈忆秋有了这样的缘分,松了口气,说道:“忆秋还小,不着急,你回去跟三叔说说呗,得看看对方家庭咋样,婆婆好不好相处,如果家庭情况太复杂,忆秋这个性子,别吃了亏去。”
这话说的,好像沈忆秋是个小孩儿一样,其实比宋朝云还大两岁呢,沈卫东这么想着,说道:“都二十三哩,不小了。”
看宋朝云的眼神看过来,他又连忙点头:“你放心,你的话我一定转达!”
“卫东哥,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沈卫东顿了顿,似乎在想措辞,半晌才开口道:“你不是来城里了吗?你家的地,还有山都空着,你奶他们想给种了,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给他们,就给个条儿,假意租给我家了,这样我们也能给你守着。”
紧接着,他用力摆手,有些急切道:“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们不是要贪了你的地,就是想给你守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