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睡的结果就是多睡一个时辰,时暖玉醒来时卧房中空空如也,独留她一人。
青鹤、浮生也不知去了哪里,留下侍女和护卫照顾她。
沛城白日的街道热闹非凡,听闻夜晚的景色才最值得一观。
时暖玉在一家酒楼的二楼坐着,兴致缺缺的看着街道上的行人。
身旁的侍女都惧怕她,若是珍宝那小丫头在就好了。
“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凄凉的哭喊声络绎不绝,两辆压着刑罚的囚车缓慢通行。
囚车上关押着大约三十左右的女子和一个总角小儿,小男孩怯生生的躲在母亲的怀中。
女子面如死灰,眼中存着死志。
另一张囚车上关押着满脸胡渣的大汉,大汉声泪俱下哭喊着冤屈。
时暖玉好奇的张望,“可知他们因何犯刑?”
候在一旁的侍女行礼恭敬回话,“女子名为张秀秀,是城西药铺唐大夫的妻子,
听闻张秀秀所犯剖夫案,被官府所获,张秀秀判牢狱四载,其子纵容包庇其母,判斩首之行。”
剖夫!
瞧着女子眉间带着柔和不像是能做出此事之人。
时暖玉心中猜测,“可是夫妻两人不和,女子错手杀了男子?”
囚车渐行渐远,大汉的冤喊声不绝于耳。
侍女摇头,“恰恰相反夫妻两恩爱有加,唐大夫医者仁心,张秀秀温婉尔雅是极好的医者。”
时暖玉侧头刚好瞧见侍女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她暗自思量其中缘由。
“你认识张秀秀。”
被戳中心事侍女惶恐的跪在地上如实相告。
“奴婢阿鸢时常身子冷寒,便常去寻何大夫诊治,何大夫为人良善,常常帮助贫苦的百姓诊治。”
时暖玉抓住了重点,“你方才说唐大夫是医者,难不成张秀秀也懂医理。”
进入这家酒楼是身旁的侍女指引,难道她是故意让自己看到这一幕?
阿鸢汗如雨下,手脚发软,“是,张秀秀的医术不下于唐大夫。”
周围恭恭敬敬候着的侍女和护卫惊诧的小心看着不要命的阿鸢,其余三个侍女心中担忧,生怕公主一个不高兴要了阿鸢的命。
时暖玉静静地凝望她半响,能让人冒着生命危险都要救的人许是有隐情。
“你倒是胆大,带几人去拦了囚车带回府衙,本殿今日心情不错,管一管此事。”
若真另有冤情,就当她做了一回善事。
听闻南月公主重审张秀秀剖夫案,百姓们大着胆子观看将府衙围得水泄不通。
时暖玉端坐高堂,把案桌上的东西打量个遍,她拿起惊堂木细细端详。
原来这就是小说中用来震慑犯人的惊堂木,同想象中的一样沉甸甸的。
坐在这个位置颇有父母官那味,她心中还是有些慌乱的,毕竟第一次经历这样恶毒事。
时暖玉暗自给自己加油打趣,一会儿必须好好断案,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知府胆战心惊的候在一旁连连擦汗,心中苦叫这祖宗为何管到了府衙。
研究够了,时暖玉端坐其位沉声开口。
“把人带上来吧。”
“威武……”
衙役们抖动水火棍,异口同声的低声喊着。
很快三人被推搡着进入堂前跪下,知道审案的人是谁,大汉畏畏缩缩的跪好也不敢喊冤了。
女子依旧是那副表情,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对外界毫无知觉。
时暖玉点头,知府有眼色开口。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大汉蜷缩身体颤颤巍巍的开口,“小人是龙虎山安平寨的山匪费大,小人从未害过人,
安平寨也做的都是打家劫舍的好事,公主啊!求您大开恩德,饶了小人一命吧。”
大汉匍匐在地上哭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真有山匪啊!
时暖玉好奇的看向他,都说山匪茹毛饮血、不畏强权,这叫费大的哭得这般难看。
知府小心翼翼的打量南月公主的眼色,见她没有任何不悦,音量骤然拔高。
“肃静,堂下民妇报上名来。”
张秀秀如梦初醒般神情呆滞的磕头,“民妇城西广民堂张秀秀。”
知府急言令色的质问,“张秀秀你剖解先夫的尸体,此等行径天地不容,你可知罪。”
张秀秀眉眼低沉,显然听不进去知府的话口中喃喃自语。
“民妇剖解先夫的尸身,民妇认罪。”
“慢着,”时暖俞扫了知府一眼,“上来便是认罪,身为百姓父母官你就没有查明实情。”
“你莫不是觉着本殿不懂,故意走个形式?”
严重怀疑知府就是想糊弄她。
知府惶惶不安的跪地求饶,“公主明鉴,微臣不敢欺瞒公主。”
时暖玉不欲看到那张阳奉阴违的脸,厉声命令。
“你滚到堂下站着。”
赶到府衙门前的桃回燕三人在人群中寻了个位置站好,神色各异的瞧着堂前狐假虎威的女子。
“你别说毒女冷着脸时着实吓人。”
未曾试煞有其事的评论。
“殿下不凶,殿下温柔。”
画凌烟贪恋的盯着心心念念的女子,还不忘护着她,不容许旁人辱了她的形象。
桃回燕好整以暇的瞧着相互争吵的两人,眼里的趣味不减。
坠入情网的少年啊!
“张秀秀上前回话。”
时暖玉耐心的等着慢悠悠爬起来的妇人,见她双膝满是血迹命人抬了张椅子给她。
“你不想为自己辩解一二?”
张秀秀缓缓摇头,来来回回就念着两句话。
“民妇有罪,民妇认罪。”
“一心求死,听闻你与唐大夫伉俪情深,是患难与共的夫妻,如今看来传言有假,
唐大夫应是不爱你的,又或许他有了外室,不然怎会被你杀死。”
时暖玉目光落到小男孩身上,“想来你也是不在乎唐大夫,才会拒绝的带着你们的孩儿去死。
说错了,是你们的孩儿自己去死,你被关押牢狱四载,到时有幸出狱还能寻个老实人嫁了。”
字字诛心的话刺激着张秀秀,她绝望的摇头。
“不是的,先夫与我恩爱有加,他不会找外室,我也不会另嫁。”
时暖玉拿起惊堂木拍下厉声追问,“既恩爱有加为何剖夫,你可知自己犯了亵渎尸体的罪名。”
“你口口声声说爱唐大夫,现在却要带着你们孩儿去死,你背叛了他。”
时暖玉紧紧盯着她的神情,根据阿鸢的描述张秀秀最在乎的应当是她死去的丈夫,现在只能用唐大夫来刺激她,让她死去的心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