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喜梅眼一瞪，狠狠地剜了苏母一眼：“你算什么东西！有你多嘴的份儿？！我是她亲奶奶，我拿着怎么了？你还想跟我抢？”
苏母咬着嘴唇，一时想不到辩解的词儿。
苏沐也很担忧。
这估计是爷爷奶奶攒了半辈子才攒下来的，就这么给老家人嚯嚯了。
可长辈之间说话，她不好开口。
于是拿起手机，在微信上跟陆谨深交流：快拦着奶奶，他们不值得！
陆谨深只是简单回复了一句：没事，就是卖了一片果园，爷爷奶奶还有钱。
苏沐咬紧嘴唇，才忍住了教育陆谨深的冲动。
陆奶奶没再说什么，将卡给了曹喜梅。
曹喜梅接到卡，后面跟着的儿女都松了一口气。
苏母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感觉，就像当年丈夫的赔偿款被他们要走的感觉一模一样。
曹喜梅把卡揣兜里，也没心情留下来吃饭，转身就走。
要出门的时候忽地问了句：“卡的密码是多少？”
“想要密码，先回答我个问题。”
几人停了下来。
陆爷爷这时不紧不慢开了口：“早些年，我在洛京大学有几个任职的朋友。”
苏沐、苏笑和苏母都看了一眼陆爷爷，不太明白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陆家的其他人熟悉陆老爷子，都没做声。
陆谨深在桌子底下捏捏她的小手，示意她往下听。
陆老爷子继续道：“朋友跟我说，三四十年前，有个叫苏天明的高中生，在昌华村以全村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洛京大学。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开学的时候没去报到。朋友在教务处，说起这个学生来，很是可惜。”
“我想知道原因。”
听到这里，众人看了曹喜梅和苏东升一眼。
后两者眼神闪躲。
苏母则难以置信地叫了出来：“陆老爷子，您说的苏天明，是我老公！他、他当年真的考上了大学？”
苏母指着曹喜梅，嗓音有些颤抖：“可我婆婆告诉天明，他落榜了，他没收到通知书。我老公心灰意冷，高中毕业就去打工，我俩才认识的。”
曹喜梅一脸不满地道：“对，通知书是我撕的，谁知道他将来考了大学，翅膀硬了，长本事飞走了，还会不会养我们，我这么做没错儿！”
苏笑和苏沐也震惊了。
要知道，三四十年前上大学，国家可是学费全免，生活费有大笔补贴的。
原来他们父亲，一直很优秀，哪怕高中毕业出去打工，也能靠灵活的头脑挣到钱。
临终前，他说他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好好努力读书，没能考上大学。
可惜，就是太愚孝……生前，他把大把钱都给了父母。
“你！你这个做母亲的，害了天明一辈子！”苏母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站都站不稳。
苏沐赶紧抱住苏母。
“密码。”曹喜梅不以为意，伸出手，只是惦记银行卡里的钱。
“想要银行卡密码，得先把我们沐沐的修车费付了，五万，”陆谨深冷冷开口，“不付，钱你们拿不走。”
苏沐愣了一下。
哦对，苏世强还把她车砸了，正在修。
苏老四气愤不已：“苏沐把她堂弟揍得鼻青脸肿，我没问她要医药费，叫她去派出所求情放人她也不去，你现在反而让我赔钱，没门儿！”
曹喜梅赶紧狠狠地掐了苏老四胳膊：“闭嘴！掏钱！”
老四一家怎么都跟个傻子似的，分不清一百万个五万哪个重要？？
苏老四愤愤不平地给苏沐转了账。
“密码是六个四。你们可以走了。”陆奶奶平静地对他们道。
苏东升和曹喜梅身后的几个子女也都听到了，眼前一亮。
他们走后，苏母平复了一下心绪，干笑着对大家道：“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又对陆奶奶道：“您真不该给他们那笔钱。我们家哪怕不要彩礼，都不愿意这笔钱落到这帮吸血鬼手里。”
“今天他们一帮人的脸上表情各异，你也看到了，面和心不和，”陆奶奶宽慰她，“你放心，他们回去估计彼此还有的闹呢。”
陆奶奶年轻时也是大家千金，呼风唤雨，雷厉手段，此时只是暗示：这些钱呢，有些人有命拿，没命花。
苏母没往深了想，还是觉得这张卡很可惜。
苏沐蹙着眉头，转转脑子，似乎想明白了。
曹喜梅那几个儿子和女儿，都不是省心的。
陆奶奶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将银行卡密码说了出来。
她那几个叔叔又一向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亲情也不顾。
听说这两年老二和老四还因为什么项目大打出手过。
想必这次回去定然起纷争……
……
果然，回村的路上，还没开多久，苏老二就先开口了。
一边开车一边对曹喜梅说：“妈，刚才那个老太婆给钱那么痛快，会不会有问题？我觉得咱应该找个Atm机查一下，万一银行卡是个空卡，或者钱数不够，咱还能及时掉头回去找他们算账。”
曹喜梅一听，觉得也对。虽然陆家看起来穿的还不错，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本事一下子拿出一百万，万一刚刚是敷衍耍赖呢。
苏老二赶紧停在了路旁一家银行门口。
曹喜梅下车，苏东升和苏老二也跟着下车。
后面车子里的苏老四载着三姐，停下车问道：“老二，怎么停了？”
“三妹，四弟，咱妈不放心，过来查查卡里的钱够不够。”
苏三妹和苏老四对视一眼，然后道：“有道理，赶紧去吧。”
曹喜梅和苏东升进去，苏老二也想进去，曹喜梅拦住他：“你在外面等着吧，里面空间小，容不下三个人。”
苏老二只能停在外面，在自助提款机门口守着，焦急地走来走去。
里面的两口子将银行卡卡插进去，输入密码，查询余额，仔仔细细数了数，1后面六个零，不多不少。
重新坐回车里，曹喜梅眉眼笑得皱纹更深了：“真没想到，苏沐那个老公平时就开十几万的破车，家里居然能掏出一百万娶媳妇。”
“怕是老两口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吧，谁叫咱们有这么个好孙女，哈哈哈！”
苏东升得意地看向窗外。
大儿子死了又如何，他闺女还不是得掏钱养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