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被他问住。
一个人撑着什么?
爷爷奶奶年纪大,文化有限,无论是上学还是经济层面,都已经是尽全力在养她。
温宁从小就告诉自己就要懂事,要忍,不能闯祸不能让爷爷奶奶担心。
从小到大她好像习惯了,也不喜欢麻烦别人,因为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去回报别人的帮忙。
温宁抿唇,“其实也还好了…”
至少没有之前奶奶摔了她在医院交不起手术费的时候无助。
“烧到39.8c也算还好吗?理论上来说,再高一点,就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脑神经损伤。”
陆蔚然如是说,看着温宁一字一句道:“也就是通俗所说的,脑子可能会烧坏掉。”
“这么严重吗?”温宁果然被他一句话吓得老老实实,“我就是跑出来的时候没注意,所以淋了点雨,然后又洗了个澡而已…没想到会发烧的…”
“从哪儿跑出来?”陆蔚然抓住她话里的重点。
温宁有些不敢看他,捏着手指:“家里。”
“和家里人发生矛盾了?”陆蔚然问。
“算是吧。”温宁垂眸,想了想又扯着笑看向他:“没事儿的,陆医生,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耽误了你的正事儿。”
陆蔚然见她实在不想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听她的话,只是起身出了病房。
他走了之后,温宁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她这么任性一跑出来,奶奶怎么样?
她看了看时间,怕凌晨四点老太太在睡觉,想着等早上再打。
病房里安静下来,静得只剩下她一个人。
温宁的脸颊有些隐隐作痛,她记得温成打的那巴掌,记得陈芳芳骂她的话。
活像是仇人,半点不像是家人。
工作家庭统统不顺,温宁心累之余,有点委屈。
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她是泪失禁,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她看着窗外出神,晶莹的泪从眼角溢出。
直到陆蔚然替她拿了药,又倒了热水冲了颗粒回来,就看见这幅场景。
他下意识蹙了蹙眉,将热水放在她面前,喉结动了动:“哭什么?”
她的思绪立马被拉回来,愣愣地看着他:“陆医生…你不是走了吗?”
“下班时间,我应该能自由支配?”陆蔚然说着,将泡好的颗粒递给她,又一颗一颗地取了药片给她。
温宁不好意思地接过,就着冲泡的颗粒,昂头一下将七八片药片灌了进去:“谢谢。”
说着,她感觉陆蔚然的眼神似乎带着些许她看不懂的含义。
她扯唇笑着缓和气氛:“我吃药很快吧?我跟你说,我吃药片很厉害的,一次性可以灌十几片进去呢!”
陆蔚然没说话,只是皱着眉看着她。
气氛越来越尴尬,温宁看不懂他的情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只能笑着继续和他说:“但是你绝对想不到,我之前最不会吃药了。是我小时候被我爸的烟头烫了好大一块,然后医生说只能开西药,我那时候喉咙眼小,喝不下药片,然后我妈就给我灌,灌一次我吐一次,吐了又灌,直到能灌进去为止,到现在一次能吃一把……怎么样,我厉……”害吧…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陆蔚然突然逼近,指尖轻揉上她鲜红的眼角。
他说:“不想笑可以不笑的,温宁。”
“你很厉害,你一直都很厉害。”
温宁也不知道怎么,听见他的话就绷不住了,就好像心上空了一大块。
下一秒就被他揽了过去,她无助地靠上他的胸膛。
身影高大的男人站在病床边,温宁坐着,靠在他的胸膛上。
相距太近,她几乎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声。
“我其实只是有点累了。”温宁再没了笑意,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
“睡吧,我会在的。”
陆蔚然柔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蔚然的缘故,或者是他身上总是带着很好闻,让人很安心的木质香,温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她睁眼的时候,是被闹钟吵醒的。
温宁想起要上班,先是给温奶奶打了个电话。
温奶奶很是担心她问了好久,温宁解释说自己在朋友家睡了一夜,等过两天就回去,又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儿才说服老太太。
挂了电话。
温宁拿着药,先是去找护士退了病房,又约了接下来三天来吊水的时间,赶急忙慌去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