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了男人的声音,这让刘清荷心里一惊,遂猛然回头。
此时没有点灯,屋里昏暗,宋辞能感受到刘清荷是真被吓到了。
毕竟是个姑娘家,宋辞为着表明身份,还是得去点灯,他以手挑了挑芯,让火光旺了些。
屋里亮了,刘清荷心里安定了许多,她看清是宋辞,这才问道,“二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宋辞将犯人押送回京后,任务便已完成,其实在刘清荷前脚刚从宋府离开,他便后脚就回到了宋府,于是他便知道刘清荷并未在宋府留宿。
“你还没回答。”他指的是刚才他问的问题。
刘清荷并不认为大晚上的,这宋辞来这儿就是为了问这个,可他既然问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淡淡回道,“留在贵府多有不便,何况明日我要见我的伯父。”
“噢,如此…”刘清荷所说,只是为大家所知的事,实际上她来京城的目的,宋辞是早已知晓,他是觉得刘清荷一个姑娘家也忒大胆了些。
但他并不点破,而且那刘时行和刘时安,一个过于市侩,一个又过于软弱,这两人虽是正房嫡子,却守着家财不成器,宋辞想到这儿,又有意昵了眼刘清荷。
罢了,就让这小姑娘去碰碰壁也好,兴许受挫之后,她连那去考试的想法都会打消了也不一定。
“公子若无事,可否请你离开?”两人之间有婚约,此时在同一屋檐下也算不得孤男寡女,可刘清荷并不想让半夏知晓,便想着趁着对方熟睡,尽快将宋辞这尊大佛给送走才好。
这是要赶他走了?宋辞勾唇,不过也是啊,两人还未成亲,这般在一起也会对女方的声誉不好,只是到底她名义上已是他的未婚妻,所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继续住客栈的。
“姑娘明日之后,是继续住客栈,还是住刘府?”问这话时,其实宋辞已有了打算。
刘清荷还真的一时答不上来,若是对着半夏,或许她可以糊弄过去,可对着宋辞,她以为此人精明,断不会相信她的话。
“我…还未决定…”
宋辞心里暗忖果然如此,便道,“这样吧,若是姑娘明日见过伯父后,欲留在刘府,那便刚好,若是不留,那你就暂住在我的别院。”
刘清荷下意识就想摇头拒绝,可宋辞却不让她有这个机会。“姑娘是想继续住客栈?那我便要问问姑娘,姑娘可知这里是京城,就比如说这种普通的客栈,姑娘已知住一日银两是多少,但要长期住下去,你可算过你的钱可足够?”
宋辞虽说的是大实话,可刘清荷也不知为何,也许是不想服输,便没多细想就道,“公子怎知我不能靠自己双手赚钱?这京城医馆云集,我也可去当那坐馆大夫的!”
宋辞嗤笑了一声,泼了刘清荷冷水,沉声地道出了现实。“你以为这是哪里?是你那人烟稀少的小镇么?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你可曾见过这里的医馆有女大夫的?”
“我…”刘清荷张了张口,却因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还是收了口,她心中愤然又不甘,但面对宋辞所说的现实,她还是无从反驳。
宋辞比刘清荷虚长几岁,而且又是久居京城,便当然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这姑娘初来乍到,不知现实,却有一腔热血,也就并不能怪她。
想到此,宋辞到底还是心软了些,他不再语调强硬,换作轻声道,“你只是暂时住在我的别院,别院除了我,鲜少有人去,在回去临安之前,你就安心住在那儿吧。”
刘清荷抬眸,却是看向了别处,似想了想,才转而看他,郑重说道,“行,但我得给你租钱,你的别院便算是我租下的。”
宋辞少有的眉眼含笑,虽说他清楚这是刘清荷与他划清界限的举动,可他的别院与这客栈相比,孰好孰坏是一目了然的,她客栈的钱尚且不够给,那他的别院呢,也就更给不起了,当然他不会与她计较太多,只点了点头,“好,那租钱就每月一结。”
刘清荷点头,觉得这样一来,心里到底是舒服些了,也就并不觉得亏欠了宋辞什么。
此时半夏转了下身,可能也是因着坐着睡不舒服,她嘤咛了一声。
这便提醒了刘清荷,于是她道,“如此就多谢二公子好意了,二公子若无事,是否…”
宋辞知道刘清荷这又是在赶人了,也罢,他刚想转身欲走,却又想到一事,此事既与她有关,便想着还是与她说清楚为好。
“还有一事,无论姑娘对我们的婚约看法如何,你如今的身份已是我宋辞的未婚妻子,未来的宋二夫人入宋府而不得宿,这不只是你没了脸,更是不把我宋辞放在眼里,崔氏她们不足为惧,你可不必管她们,将来我们自成一府,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刘清荷没想到宋辞会与她说这些,这让她心里到底有些奇怪,可奇怪之后呢又觉得熨帖的紧,这便像是一个未婚夫对未婚妻子的维护,刘清荷能感受得到,却又怕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宋辞拿出钱袋,也没交到刘清荷手中,只放在桌案。
“这钱你先用着,若不够,我再给你。”
“不用,我自己还有呢…”
“不是还要交租钱吗?”宋辞一笑,就似冬日里的暖阳,似让人一下子便有了力量。
刘清荷怔了一下,可待她回神,这人影便不见了。
说什么交租钱?那他给她钱了,再用他的钱去给租钱,又算什么呢?哪有自己付自己钱的?
刘清荷看着桌案上的钱袋,无力落座,兀自烦恼了许久。
直到翌日,半夏发现桌案上的钱袋,她拿起,觉得这重量不轻,也就惊喜问道,“姑娘,怎么有银两在?”
“这是…娘给我的,我原先不知,昨夜发现的。”刘清荷说了谎,她并不想让半夏知道太多。
“这下好了,有了这银子,姑娘也不必去医馆做大夫了。”
刘清荷只轻轻一笑,又想着,宋辞的人情还真是一时半会儿不好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