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苏瑶住在坤宁殿西北角,最偏远的一座角殿里,四四方方的一间房。外间熙熙攘攘,唯有这里冷冷清清。
陛下将接风宴设在福宁殿,除了寿王夫妇作陪,没有旁人。
这些,王苏瑶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王玉瑶陪着皇后离开前,特地跑来朝她炫耀了一番。
坤宁宫里的人都很忙碌,仿佛将她遗忘了一般,午膳也没有给她送来,不过,她也并没有用饭的心情。
王苏瑶趴在窗沿上,看院中的人洒扫,修剪绿枝。
“婠儿,你是我最好的姐妹,这世上什么好东西我都愿意与你分享,除了男人。”
杨姐姐的话传入脑海中,王苏瑶蓦然惊出一身冷汗,她抬手关窗,看到了一道急迫的身影。
“苏氏呢?”
孔珠问了一名小宫女,匆匆走进角殿。王苏瑶急忙从榻上起身行礼。她盯着王苏瑶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关上了门。
“杨家姑娘要见你!”她说。
王苏瑶不解的看向关上的房门,要见自己,不该出去吗?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道:“姑姑放心,我不会多说。”
孔珠摇头,事情要那么容易就好了。她坐过去,也示意王苏瑶坐下。
王苏瑶更慌了,急问:“杨……姑娘她,容不下我吗?”
孔珠叹道:“殿下在宴席上,当着杨将军的面,公然说,要迎娶杨姑娘为侧妃。”
王苏瑶愣住了,懵道:“那正妃是谁?”
“还能是谁?”孔珠瞪了王苏瑶一眼,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暗自得意,冷冷道:“殿下说,他已经成婚娶妻,只能委屈杨姑娘屈居侧妃。杨姑娘很生气,指名要见你。”
说到这里,孔珠道:“苏氏,你该不会真的心存妄想吧?”
“奴婢不敢!”王苏瑶低头。
孔珠继续道:“你该明白你如今的身份,陛下不会容许一位来路不明、身份饱受争议的孤女做周王殿下的正妃。能得孺人的位分,已是你最好的造化。若再贪心不足,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时间紧迫,她话说的很直白。
“我明白!”就算可以要,她又怎么有脸要,成为周王殿下的女人,她已经很对不起杨姐姐了,又怎么能恬不知耻的抢她的正妃之位。
王苏瑶起身行礼:“孔姑姑放心,我会劝殿下。”
孔珠满意的点头,带着王苏瑶乘坐轿撵前往福宁殿。她也是想不通,都是周王殿下的女人,他为何非要那般在乎谁为正谁为侧。这以后,她可怎么在王府里立足。
福宁殿
随着内侍的一声通传,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殿门外的女子身上。王苏瑶低着头,踏入寂静无声的大殿,默默跪下行礼。
皇帝厉声道:“苏氏,你告诉朕,你是何身份侍奉在周王身侧?”
王苏瑶道:“奴婢本是一介孤女,幸得殿下相救,才得以活命。奴婢无以为报,便以丫鬟的名义侍奉在殿下身侧。”
“看吧,朕就说是误会!”皇上笑着举杯,看向杨飞将军。
赵弘佑走到王苏瑶身侧跪下,高声道:“父皇,我们有拜堂成婚,云家村村民皆为见证。”
“她是一介孤女,你孤身在外,哪里来的高堂可拜。婚姻大事,岂容你如此儿戏,信口雌黄。”
皇帝的脸色愈发黑沉,冷冷命令:“以后这荒唐之事莫要再提,快给你杨伯父,斟酒赔罪。”
赵弘佑继续道:“儿臣是在母亲的灵前拜堂。”
“你还有脸提你母亲,这可是你母亲亲口定下的婚约。”皇帝气急,酒杯掷出,直接摔在赵弘佑身上。
杨将军离席,叩首道:“陛下息怒。小女能以侧妃之位侍奉在周王殿下身侧,已是小女莫大的恩宠。”
皇帝道:“杨卿,你莫听他胡言乱语,朕还没死,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说罢,他又开始教训赵弘佑,寿王也开始劝赵弘佑,大殿之内乱做一团。这个时候,杨潇潇,这位曾与周王殿下定下婚约的将门之女缓缓站了起来。
大殿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看向头深埋于地的女子,道:“你,抬起头来。”
赵弘佑听着身侧急促的呼吸,道:“杨姑娘,你莫为难她!”
杨潇潇厉声反问:“周王殿下,臣女连看一眼你心爱的女人都不行吗?”
“杨姑娘……”
赵弘佑开口,王苏瑶猛然抓住他的手腕,缓缓抬起了头。
杨潇潇震惊的后退。她听闻周王身边的女人像极了婠儿妹妹,没想到这般像。纵然三年未见,她还是能一眼认出,眼前的人就是王苏瑶。
杨潇潇稳住身子,拱手行礼:“陛下,臣女想同她单独说说话。”
皇帝应允,打算着两人说话时,也将儿子叫到偏殿,好好敲打一番。这个儿子,也太放肆了,连自己的父皇都敢诓。
杨潇潇走出大殿,王苏瑶跟在后面,随她一起绕过大殿,进入后殿。待关上门,杨潇潇转身道:“你是婠儿!”
不是问,是肯定。
“杨姑娘认错人了。”王苏瑶摇头。
杨潇潇不再追问,直接上前扒她的衣裳,她知道她的胎记在哪里。
“别,别……”
她一身武艺,王苏瑶哪里拗得过她的力气,急的喊了出来:“杨姐姐,别。”
杨潇潇松开了手,冷冷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以为你死了!”
“是,我是该死!可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王苏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急急表态:“杨姐姐,我从没想过,也绝不会抢你的正妃之位,你放心,我一定劝殿下迎娶你为正妃。”
“啪”的一巴掌扇在王苏瑶脸上,杨潇潇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杨潇潇需要靠你让男人?”
“不是,不是……”王苏瑶愧疚的低下头,哽咽道:“殿下喜欢的自然是杨姐姐,他只是,只是因为杨姐姐才对我好。”
“哦,是吗?”杨潇潇只觉得滑稽可笑,她不愿再说下去,冷冷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嫁给他时,知不知道,他是周王殿下?”
“不知道!”王苏瑶摇头。
“好!”杨潇潇打开门,决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