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宋知夏也不是傻子,一开始看到江河说汤圆很好带,不哭不闹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最起码孩子没受苦。
但是每次江河回信都这么说的时候,宋知夏就开始有些怀疑了。她知道江河每天要去上班,供销社又没有托儿所,那汤圆白天肯定是要跟着王桂香的。
她问起汤圆过的怎么样,江河总说孩子和金蛋玩的很好,一点儿委屈没受,就跟她在家的时候一样。这种话宋知夏是不相信的,怎么可能一样呢?
不是她对王桂香有意见,而是宋知夏自己在乡下住了几年,知道那里的人都是怎么带孩子的,王桂香不可能因为照顾汤圆,就变得讲究起来。
那江河肯定在隐瞒自己,汤圆实际上是不是过的不好?这个想法一旦从脑子里冒出来,是怎么按也按不回去的。
临近国庆的前一周,夏敬业来学校看她,宋知夏就说起了打算回一趟竹溪县的事情。
“你一个人回去?那不行,太不安全了。而是国庆就放两天假,你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路上,回去也只能住一晚上,还不如等过年再回去。”夏敬业理解不了,明明才开学不久,为什么宋知夏非要回去。
“三哥,你没结婚,也没有孩子,你不知道对于我来说,汤圆到底有多重要。江河在信里总说孩子一切都好,我是不大相信的。所以,这一趟我是非回去不可的。
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已经跟老师请好假了,来回四天,足够了。”
“不用担心你?那么大老远的你一个人,我能不担心?”夏敬业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宋知夏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多少有些任性和固执,但是她没办法,她做不到不担心汤圆。只有让她回去看一眼,确定汤圆生活的好好的,她才能安心的留在丰城读书。
看到她这样,夏敬业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语气太重了。想了想,只能妥协。“算了,你先别折腾,等我回局里请个假,陪你一起走一趟。”
宋知夏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你能请的了假吗?你要是忙的话,我自己可以的,真的。”
“得了吧,我要是真让你一个人跑那么远,回头妈和奶奶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放心吧,我最近刚好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了,两天假还是能请下来的。你等着吧,回头我去买好车票再来找你。”
就这样,九月下旬的时候,宋知夏写信告诉江河,说自己在学校事情挺多的,暂时没办法回去。
事实上,她和夏敬业在九月二十九号的一大早,就坐上了从丰城到竹溪县的火车。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女儿了,宋知夏心里一阵激动。
他们出发的早,到的也早。宋知夏归心似箭,也没去江河的单位找他,而是直接从火车站往家走去。
好在他们带的东西都不多,兄妹俩脚力也都不错,一路走到家,也才不过四点钟,江河还没回来。
说起来也是巧了,这阵子刚好赶上秋收,江大强忙的整天不着家,家里的事情都落在了王桂香一个人的头上。
偏偏王桂香又是个要强的,她知道这几天正是捡稻穗的时候。她虽然上不了工,但是人家在前面割稻子,她跟在后面捡捡稻穗还是可以的。捡回来碾一碾,都是上好的口粮呢。
就这样,她背着背篓,让汤圆坐在背篓里,手里牵着金蛋,祖孙三个一起去了稻田里。王桂香把两个孩子放在能看到的田埂上,自己拎着篮子就下地里去了,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孩子们。
说起来也是巧了,两个孩子本来玩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只蚂蚱跳了过去。虽然王桂香说过让他们就在原地不要动,但是小孩子哪里能那么听话?两个人看到蚂蚱,一个追的比一个快。
金蛋到底大一些,走起路来比汤圆利索不少。眼看着金蛋追着蚂蚱越走越远,汤圆追不上,就急的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追,一个不小心,就被脚下的稻茬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哭的就更大声了。
王桂香离得有些远,还是听到别人喊她,她才发现汤圆哭了,拎着半篮子稻穗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但是有一个身影却比她走的快得多,她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对方就已经把汤圆抱起来搂在怀里。
宋知夏回家之后,发现自己家和老屋那边都没有人,找了附近的人一打听,才知道王桂香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地里。她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把行李放在门口,就奔着稻田来了。
结果还没走近,就看到汤圆摔了一跤,哇哇大哭,可把她给心疼坏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把孩子给抱了起来。
夏敬业走不惯田埂,只能跟在后面慢慢走着。好不容易到了跟前一看,母女俩都是眼泪汪汪的,汤圆的小脸上泥渍和血渍混合,原本白嫩的小脸已经是一道一道的了,把夏敬业也给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王桂香和夏敬业差不多同时到的,看到汤圆脸上的血,也吓得不轻。不过她到底经历的多了,走过去一看,发现伤口并不怎么深,就反过来安慰宋知夏。
“没事的,估计是被稻茬给划伤了,过两天就好了。小孩子嘛,都是这么过来的。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有她三哥,也来了?走,咱们回家里坐。”
宋知夏没说话,也没看王桂香,她紧紧抱着女儿,一言不发的往卫生所走去。
夏敬业只好赶紧冲王桂香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追着母女俩去了。这一次,因为宋知夏抱着孩子,没走多远就被他追上了。夏敬业伸手接过汤圆,继续往前走去。
王桂香见宋知夏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也不禁有些生气。不过还是拉着金蛋先回去做饭了,夏敬业难得来一趟,她说什么也该招待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