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五小姐回京太过突然,奴婢事先并未得到消息。”
碧衣垂眸,手中的帕子已扯得发白,眼底的恨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她记得上辈子,在大婚之前,姜玉蓉曾被谢家小公子谢晗威胁,在大婚前日出逃。
二人的亲事未成,谢昀忙于公务,日理万机,等到不惑之年还是孤身一人。
至此以后,谢家颇有怨怼,两家只维持面子情,渐行渐远。
姜玉蓉抱着胳膊,对谢晗与巧凝打斗毫无兴致。
她心中还是纠结秘密泄露一事,一双美眸盯着碧衣,眼底泛着寒意道:“你是本小姐最信任之人,就算是你无意中说漏嘴……”
碧衣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奴婢对您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鉴,若您不信,奴婢愿以死来证明清白!”
前世,她陪着姜玉蓉参加各种茶会,诗会。
碧衣代替姜玉蓉做刺绣女红,吟诗作画,姜玉蓉这个草包这才得了个惊才绝艳的名声。
机缘巧合之下,姜玉蓉惊悉她的真实身份并非丫鬟,而是姜家之女后,担心所作所为暴露,设计了一场大火。
还记得那日夜里,火光冲天,映红了天边。
碧衣身上的衣物被寸寸点燃,发出尖锐的惨叫。
她问:“小姐,这么多年奴婢伴您左右,一心对您,您为何要下如此狠手?”
姜玉蓉面色扭曲,凝视着碧衣那被烧焦的肌肤,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勾唇道:“为何?你不过是个低贱之人,莫非以为仅凭些许才学,便会被姜家接纳,与本小姐争抢夫君?”
在姜玉蓉眼里,碧衣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作为通房丫鬟,碧衣却怀了身孕。
眼看夫君对碧衣越来越在意,此人更是留不得。
一场大火毁了一切,了无痕迹。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姜玉蓉转过身。
欣赏片刻,她得意地道:“碧衣,你还记得竹儿吧,看在你是死鬼的份上,我便告诉你一句真话,他啊,当年是被我推入湖中,眼睁睁看他活活淹死的!”
竹儿,是碧衣的骨肉。
作为通房丫鬟,碧衣不争不抢。
哪怕有了身孕仍谨守本分,一心服侍姜玉蓉。
所谓的主仆情深,都是姜玉蓉哄骗她的。
她的竹儿,那个三岁便夭折的孩子。
“啊!”
真相如此残忍,碧衣感觉身子寸寸成灰。
她动了动唇:“若有来世,碧衣必定要让你姜玉蓉和整个姜府一同陪葬!”
思绪慢慢从痛苦中抽离,碧衣逐渐回神:“小姐,既然五小姐顶替了您,您赶紧回府找老太太请罪吧。”
作为姜府最受宠的女儿,姜玉蓉自然不会被苛责几句,所有的家法都得丫鬟受着。
可棍棒再疼,哪里比得上被火烧的滋味?
碧衣深吸一口气,老天有眼,得知她死得冤,给了她重活的机会!
至于姜五小姐,上辈子是个短命的。
若是她嫁过去没了,谢家嫌晦气,必会把姜府众人恨上。
姜玉蓉不在意地嘟唇:“请什么罪,又没捅出大篓子,祖母怎会怪罪于我?”
老太太好哄,买点好吃的点心带回府。
以祖母的偏心程度,今日所有的黑锅,都会扣到姜五身上。
对于姜玉蓉主仆来过之事,姜霜霜一无所知。
她装晕倒被抬进喜房,直接被丢在了喜床上。
文嬷嬷倒了一杯茶水,轻唤道:“小姐,您醒醒……”
“文嬷嬷,此处是……?”
睁眼后,姜霜霜揉揉额角,伪装得很虚弱。
不是她想起身,而是喜床上被人摆了花生瓜子桂圆等物,硌得她后背生疼。
姜霜霜撩开红纱帐打量喜房,谢府不愧为高门。
房内的多宝阁上有很多珍稀摆件,梳妆台上,还有打造的钗环,价值不菲。
在偏厅的桌案上,摆着一桌子珍馐。
文嬷嬷在一旁搀扶,见状摇摇头道:“小姐,您踏入谢府的大门,已是谢家妇,如今看这架势,您替嫁的消息怕是传出去了。”
谢府未免太过不重视,院子里只留一个传话的丫头,空无一人。
酒宴无,新郎官不在府上,这传言出去,自家小姐岂不是成了笑柄?
“无妨。”
姜霜霜四处打量,浑然不在意。
她取来嫁妆单子翻看,须臾间眉头舒展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愁容:“未能博得夫君青睐,我也唯有与这些冷冰冰的银钱相伴了。”
这银子,多多益善,比男子靠谱。
姜霜霜定位清晰,她就是一棵墙头草,哪里钱多往哪倒。
委屈自己?不存在的。
房内无人,文嬷嬷为姜霜霜歇下头饰,铺好床道:“您歇息片刻,老奴去找巧凝,商议再买两个丫鬟。”
姜家送来几个陪嫁,进了院子以后不知所踪。
这般行径,想来心思太多,都不是省心之人。
“文嬷嬷,丫鬟的事先不急,你想法子打探谢府众人的喜好,就算不为讨好,也不好犯了忌讳。”
初到谢府,如履薄冰。
姜霜霜想要过舒服日子,还得先把人忽悠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文嬷嬷刚答应,只听喜房门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嘲讽的女声响起:“哎呦,听说府上今日迎进门的不是矫情做作的姜玉蓉,而是一个病秧子?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说着,走进来一个一身缟素的年轻妇人。
妇人头上戴着一朵白花,与喜堂的大红格格不入。
文嬷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迟疑地道:“您是……”
大喜的日子,偏生红白相撞,这是大大的晦气!
“放肆!”
谢汀兰瞪眼,指着文嬷嬷道,“主子发话,岂容你这等下人多嘴,这便是姜家的家教?”
“大姐,文嬷嬷并非姜家人。”
来者不善,姜霜霜对谢家了解太少,猜测来人的身份。
看年纪穿戴和说话的方式,应该是谢昀的亲姐。
姜霜霜才刚进门,见识过暴戾的小叔子,这会儿又来个守寡难缠的大姑子。
二人凑到一处,王炸了!
难怪,即便谢家门第高,姜玉蓉宁可跑路也不愿意嫁。
谢汀兰抱着胳膊,不屑地道:“别以为你使手段进了谢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