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官差见姜霜霜强硬,气势一弱。
他紧攥着鼓鼓的荷包,心中微定,高喝道:“龚尚书已去京兆尹衙门报官,龚公子遭谢小公子殴打,夜间竟不治身亡,谢小公子嫌疑重大!”
不管是否与谢晗有关,都必须把人拖下水。
龚尚书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不欲生。
扬言哪怕用官位作为交换,也不能便宜了谢家。
把抓谢晗先入牢狱,再以权谋私,将人废掉。
造成任何后果,龚尚书愿意一力承担。
两方对峙,彼此皆不退让。
如姜霜霜所料,龚家明显买通了官差。
拿人钱财,官差一口咬定与谢晗脱不开干系。
“大少夫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为首的官差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就要越过姜霜霜硬闯。
姜霜霜沉吟片刻,镇定回道:“小弟与龚达冲突不假,身受重伤,被送到别院救治,此事,皇上也是知情人。”
来府上要人,没有。
官差冷笑道:“大少夫人这是打定主意不交人了?”
大半夜的不在府上,更印证谢家心虚!
也难怪,龚尚书揪着谢家不放。
谢晗被送走,姜霜霜无所顾忌,站在原地未动:“我交不交人并不重要,若有搜查令,府。”
话毕,她吩咐文嬷嬷:“多找几个机灵的人跟着,若有人胆敢破坏我谢府一草一木,我便豁出去脸面,去京兆尹衙门告状!”
各凭本事,各告各的。
反正龚家有钱,一万两银子掏了,还差这些?
姜霜霜又对冯婆子道:“我库房中那几件赝品,赶紧拿出来摆在显眼的地方!”
姜府送的赝品嫁妆,她到现在都舍不得丢。
今儿机会难得,赚一笔也好。
她不按照常理出牌,难住了京兆尹衙门的官差。
众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二十几人凑在一处,还是决定搜查。
他们来谢家,带了京兆尹衙门的公函,奉旨办案!
一开始,官差们不想输了气势,进入书房,先踹了一把椅子。
椅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四条腿少了两条。
扶手断裂,支离破碎。
姜霜霜站在门边,声音清脆:“损坏谢家祖传宝椅一把,价值两千六百两。”
为首的官差腿已经对准桌案踢出去,闻言中途转了方向。
他踉跄了下,怒斥道:“不过是一把破椅子,哪里值两千多两银子?”
岂有此理!
怕被碰瓷,他们故意选择了桌椅板凳,就防着姜霜霜来这一手。
结果……
其余官差傻眼,定定地站在原地。
姜霜霜唇角挽了个笑:“你们有所不知道,这把椅子是谢家家传,是爹爹作为先帝伴读之时,被先帝赐下。”
“时日已久,谢家感念先帝隆恩,一直放在书房中。”
椅子作为摆设,一日擦拭三遍。
掉了漆的椅子,就是为保留最初的模样。
姜霜霜并不可惜,坦言道:“我不太喜欢旧物,可夫君偏不肯收起来,就差要供着了,说起来还多亏了你们……”
椅子坏了,就算修复好,也不能再拿出来当摆设。
官差们面面相觑,一身冷汗。
损坏御赐之物,真追究起来,是掉脑袋的大罪!
而且还是先帝御赐,大不敬啊!
“这……大少夫人为何事先不提醒?”
为首的官差差点被气死,直呼倒霉。
虽说他不清楚姜霜霜是不是忽悠他,但谢府有很多御赐之物是真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犯下忌讳。
万一谢家人恨上了他,主动损毁御赐之物赖在他们身上,就算有十八张嘴,也说不清!
官差突然认识到,他不该放肆。
姜霜霜抱着胳膊冷眼旁观,说风凉话:“瞧你说的,你们也没问啊!”
老老实实找人不行,非要立威。
龚尚书都不敢来谢府撒野,也不晓得几个小喽啰怎么敢的。
“此事可大可小,赔钱吧。”
赔了银子,姜霜霜可以当吃个哑巴亏。
若他们不赔钱,那就闹出去,看看京兆尹田大人如何断案。
官差们:“……”
姜霜霜太过笃定,很快突破众官差的心理防线。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官差们凑了凑,赔偿一千二百两。
这些银票,是龚尚书给的,一个铜板都没留下。
接下来,姜霜霜明显热情多了,邀请道:“不如去喜院搜查,喜院里,有几件前朝的古董旧物……”
官差们:“……”
众人草草转了一圈,离开谢府的时候如被狗撵。
被官差一通折腾,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秦氏习惯晚睡,这会儿正在书房里拼凑椅子:“先帝赏赐的旧物,得请个匠人来修复……”
“夫人,这可不是什么御赐之物,而是大少夫人派奴婢从杂物房搬来的。”
小丫鬟书亦再也忍不住,笑出眼泪来。
当时听大少夫人讲这一把椅子的历史,她脑子昏昏沉沉,差点信了!
“娘,儿媳就是气不过,那些狗腿子收了龚家的好处,我……”
一千二百两,不要白不要。
姜霜霜红着脸低头,她想解释,她其实是心善的好人。
只不过,她小心眼,谁欺负她,她必定记恨,当场报仇。
她以为秦氏定要训斥几句,谁料秦氏抚掌笑道:“霜霜做的好,就该这般!”
被拆穿也没关系,秦氏会找夫君谢首辅对口供!
先帝早就化成灰了,唯一的人证,只有谢首辅。
那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今儿他们父兄都不在府上,是霜霜机灵,合该庆祝一下!”
秦氏拍板,花园里有一处空地。
今晚就在空地上架起烤炉,大吃一顿。
谢汀兰附和:“娘,我那刚好有南边运送过来的桂花酒,就不给爹爹留了!”
母女二人看起来极为畅快,丝毫没被小插曲影响心情。
姜霜霜摸了摸鼻子,弱弱地道:“娘,大姐,小弟虽然被送走,但是官差说的不无道理,小弟还是有嫌疑的,这个时候咱们这般庆祝,不太好吧?”
谢晗到底是匆忙逃离府上的。
这会儿,应该在去别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