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淡淡地看着好田氏,“府里这么点账目都能让你头疼,那看来妹妹不适合看账本,不如和我讲讲,近日府里的开支明细,说不准我还能帮你。”
田氏一听,脸色微变,强笑着回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这点账目我还是应付得来的。只是听姐姐说陈大夫医术高明,想借机见识一番罢了。”
“妹妹连自家账目都理不清,却有闲心来质疑陈大夫的医术。”
纪夫人对她是一点也不客气,气的田氏手指掐紧了掌心。
她脸上露出委屈的模样,“我整日为了这个家忙前忙后,却让姐姐这般质疑,真是叫人心寒。”
“姐姐若真不放心,我直接告诉老爷,将府里的账交还给姐姐便是,姐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纪夫人懒得看她演戏,冷声说道,“既然妹妹这么忙,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消遣我请来的贵客?赶紧去忙自己的事吧。”
田氏脸涨得通红,她咬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既如此,那妹妹便不打扰了。”
说罢,也不等纪夫人开口,带着下人转身离开。
看着田氏离开,纪夫人也叹了口气,缓和脸色看向陈汐,“让陈大夫见笑了。”
陈汐挤出一个笑,“不不,还要多谢夫人替我解围。”
“她没安好心,你若真替她诊脉,她必然会想方设法将你赶走,你若走了,谁来替我治病呢?”
陈汐讪讪地笑了笑,她能说什么,拍马屁就对了,“夫人英明。”
纪夫人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看起来没有人不喜欢拍马屁。
“走吧。”
纪夫人领着她回到院子,她如今在府中也没什么事可做,大大小小的事全是田氏在管。
一回到院子,她便端着茶悠闲的品了起来,又看向陈汐,“陈大夫,你也尝尝,这茶还是半年前老爷带回来的。”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叹息了一声。
陈汐觉得,这样日子其实也不错,吃穿不愁,还不用干活。
可惜田氏太过招摇,整日在纪夫人跟前耀武扬威,是个人都不能忍,也不怪纪夫人想要跟她争一争。
陈汐也不懂喝茶,没喝出什么特别,随便喝了两口便放下了。
她还嘱咐纪夫人治疗期间,少喝点茶。
闲聊了一阵,两人便回屋,继续针灸了。
每回针灸结束,纪夫人精神都好了许多,身体上带来的反馈她自己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也是她为何会相信陈汐,甚至宁愿和田氏翻脸,也要将她留下的缘故。
绿芽也将熬好的药端来,纪夫人皱着眉一口气喝了干净。
绿芽看起来有话要说,陈汐也很识趣,起身告辞离开了卧房。
陈汐还没走出多远,隐约听见绿芽说,“夫人,这药太贵了,咱们可能……”
陈汐脚步一顿,没想到纪夫人竟然穷到这个地步了,连抓药的钱都拿不出来。
仔细想想,她开的药方里,是有几味药比较贵。
其中一味是鹿角霜,鹿角熬制后的骨渣,这种药来源全靠猎户打猎,打猎是一种很危险的事,价格自然也就贵了。
另外一味便是怀牛膝,由于地理原因,青州这边十分稀少,价格自然也相当的昂贵,青州城估计都没有两家药铺有。
还有其他的一些药,总之加起来,纪夫人这药方,一副药最少也要二两银子。
陈汐以为,二两银子对家大业大的纪家来说并不贵,没想到竟让纪夫人这般捉襟见肘。
这药可是要连续服用,最少也要服用三个月,加起来这消耗可不低啊。
不过,这也让陈汐看到了一个契机,合作的事,不就有着落了?
她不能找纪老爷,但是可以找纪夫人啊。
一个时辰后,陈汐主动找到纪夫人。
纪夫人还在为抓药的银子犯愁,见到陈汐进来,依然愁眉不展,“陈大夫,可是有事?”
陈汐点点头,又看了眼屋里的两名下人。
纪夫人会意,“你们都下去吧。”
很快,两名丫鬟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陈汐和纪夫人。
纪夫人开口道,“陈大夫,有什么事直说吧。”
陈汐斟酌了一会儿,沉吟道,“我在我留在这里,那位二夫人会不会……”
她话未说完,但纪夫人已然明白她的担忧。
纪夫人笑了笑,“这你不必担心,有我在,她也不敢对你做什么,虽说我如今在纪家地位不比以往,但凭她一个小小平妻,想与我作对,还是要掂量掂量。”
田氏平时小打小闹,想找纪夫人麻烦,也得找个合理的借口。
纪夫人不和她计较,是觉得事情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若田氏真敢将事情做绝,那田氏也不会好过。
陈汐从上午两人交锋来看,田氏对纪夫人的确有几分忌惮。
田氏能有什么?她不过是一个老秀才的女儿,认得几个字,才被纪平看重娶做平妻。
她那位老秀才的爹去年就死了,如今她除了仗着有个儿子,得纪平和老夫人的撑腰,还有什么依仗?
这也是田氏为何会肯定自己治好这怪病,能重新夺回掌家权的原因,她没有丈夫和婆母撑腰,但她有娘家撑腰,女儿也说得上话。
即便之后不能再生孕,她还可以找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给纪平做妾,生个儿子自己养。
说到底,她变成如今这样,全都因这一身的怪病,只要病治好了,小小田氏,她随手可灭。
陈汐听她这般说,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
若是纪夫人真没有翻身之地,她还不放心。
陈汐道,“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说着,她话音一转,“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同夫人商量,夫人可以考虑一下。”
“何事?”
“我觉得,若是纪夫人能掌握独门染布配方,别说田氏,整个纪家夫人当家做主也未尝不可。”
纪夫人闻言不由好笑,“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可知染布技艺何其复杂?纪家几代人积累的成果,才有了如今的家业,我又从何而来的独门配方?”
纪夫人说着说着,察觉到陈汐的神秘莫测的眼神,她心神一震。
忽然想到陈汐不可能无的放矢,特意提及此事,必有缘由,于是她试探性地开口,“莫非,陈大夫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