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邕州,这两日他们没怎么休息过,夜里才打个盹,便被催促起来继续赶路。
众人心里多少有些怨言,但又无可奈何,没人敢和官府作对。
这些个衙役倒是轻松了,他们骑着马悠哉悠哉的,哪里体会得到徭役的痛苦?
林复白默不作声地盯着衙役屁股下的马,心里若有所思。
在他们赶路的第五天,杏河村。
万籁俱寂,村头外的小道上,有火光在摇曳不定的闪烁。
仔细看,才发现那一簇簇火光,竟然是十几个火把。
一百多号人小跑着朝杏河村前进,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有大刀,也有锤子,还有弓箭。
为首的高大汉子骑着马,走在最前方,他身形魁梧,长着络腮胡,腰间别着一柄大刀。
此人便是铃羊寨的二当家,负责今日下山‘收粮食’。
没办法,他们所在的铃羊寨虽然地势好,但也偏僻,路过的客商太少,寨子的兄弟要吃饭,便只能趁秋收来村借粮食了。
他坐在马背上,眺望着不远处夜色中的小村子,压低声音说,“兄弟们,待会儿进了村,速战速决,争取两个时辰内将周围村子扫完!”
身后的众人齐声喊是,声音中无不透着激动。
这些年来,他们最欢喜的便是这个时候,比抢官道轻松多了。
这些村民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他们抢夺粮食,完全没有任何危险。
有时候遇到漂亮的独身小娘子,他们还能干点别的,连钱都不用花。
当然他们会先威逼恐吓,若对方实在贞烈,他们也不会用强,怕弄出人命。
他们能逍遥至今,靠的无非是山寨的地势,铃羊寨整座山头成羊头形状,视野宽阔,易守难攻。
每次官府出兵围剿,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不过,惹怒了官府,官府铁了心要出兵剿灭他们,付出一些代价也是能打下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抢村子时,只抢粮食,不杀人。
不弄出人命,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名精瘦的男子跑到二当家身边,讨笑地说道,“二当家,前面的村子有咱们的内应,那些穷光蛋咱们绕过去,想必搜刮起来会很快。”
二当家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你小子,干的不错,等回去了记你一功!”
精瘦男子眼睛一亮,嘿嘿笑道,激动地说,“那我先去喊他!”
“嗯,你去吧,别惊动村里的人了。”
“是是。”
精瘦男子加快步伐,朝着村子跑去,很快便脱离了队伍。
胖婶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村子抢粮,但自从男人去服徭役走了后,这几日她都没睡好过。
外面的敲门声才刚响,她便倏地睁开了眼,慌乱的下了床,哆哆嗦嗦地朝门口走去。
虽说何胜告诉她,只要给那些人带路,就不会抢她家。
但她也是头一回接触这些而穷凶极恶的匪徒,说不怕是假的,因此她五日前就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娘家了。
来到门口,她并未开门,贴着门小声开口,“谁啊?”
很快,门外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是我,大虎,何胜呢?叫何胜出来!”
胖婶闻言,咽了咽唾沫,颤抖着将门打开。
接着月色,胖婶隐约能瞧见大虎的身形,“大大大王,何胜早些天摔死了,不过他他跟我说了,让我给大王们引路。”
“摔死了?”大虎蹙了蹙眉,不过也没多想,“成吧,你先带我去走一遭。”
“好好好,那那个大王,我给你们引路了,是不是就不抢我了?”胖婶忐忑地问道。
大虎冷哼道,“哪来这么多废话?”
不过为了安抚胖婶,他又话音一转,“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不过我们二当家通情达理,你给我们带了路,想必也是不会抢你的。”
胖婶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太好了,那我带大王去。”
杏河村不大,三十多户人家,有些住在镇上,比如胡财主便是他们杏河村人,但人家早就不在村子里住了。
除了偶尔来看看自家的地,基本上不会住在村里。
胖婶带大虎最先去的,便是老赵家的院子外,她指着眼前的院子道,“大王,这家人,是我们村最有钱的了,整日大包小包的往家里买东西。”
“他们粮食不多,但是肯定有不少银子。”
陈汐每回买东西回来,胖婶都看见的,每每见了,酸的牙痒痒。
心想都这么有钱了,上回的野猪她还舍不得分自己,这么小肚鸡肠,被抢光了才好!
“哦是吗?”大虎有些意外,抢了那么多村子,还没见过哪个村民这么买东西的。
“真的啊,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骗大王,村里人都知道,他们买东西,都是用板车推。”
“前几日她拿回来好多麻木,这不昨儿又推着一板车东西回来,估摸着东西还在屋里,你去看就知道了。”
大虎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学着二当家的模样说,“你干不错,回头记你一功!”
胖婶乐的龇牙咧嘴,心想自己这算不算攀上了山大王?往后看谁还敢欺负自己。
于是她更加卖力的吹捧起来。
此时虽然夜深了,但陈汐还没睡。
她正在厨房里处理虎皮,她蹲在地上,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刮着残留的脂肪。
这是个精细活,轻了会残留组织,皮毛会发臭,重了则会将皮毛损坏。
之后便是脱脂,浸灰、鞣制,相当的繁琐。
而就在此时,她隐约听见外面似乎有脚步声,手里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屏息静气听着外面的,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还是冲着自己厨房的门而来的。
陈汐想到先前林复白说的山匪,她不由的,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心跳猛然加快。
她来不及收拾地上的虎皮,起身去墙角拿出装毒药的陶罐,迅速涂抹在匕首上。
旋即贴着门后站着,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手指因用力过度而不断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