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财主打量着陈汐,不知道从杏河村搬走多久了,还是头一回有村里的人跑来与他做交易。
他并不生气,只是好奇的问,“什么交易?你说来听听。”
陈汐看了眼黄财主,对方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但陈汐没有忽略他眼里的不屑。
陈汐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我想买竹林坡的那块地,作为交易,我可以帮黄老爷抓住铃羊寨的那位凶手。”
“你?”黄财主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与怀疑,“你帮我抓凶手?”
他好笑道,“你要是能抓凶手,那我请的护卫干什么?”
陈汐脸色依旧从容,好似没看见黄财主的鄙夷,“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黄老爷的护卫是厉害,可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守在黄老爷身边吧?”
“性命攸关的事,我觉得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主动出击。”
这次黄财主倒是没有着急反驳她,若有思索的沉默了起来。
陈汐说的很有道理,若是真的有铃羊寨的余孽找自己报复,这会儿就说不准在暗中盯着他。
一旦找准机会出手,那他可就悔之晚矣了。
片刻后,黄财主的面容正色起来,询问道,“你打算怎么抓住此人?”
陈汐也只是买地而已,又不是白拿,这个条件黄财主还是能接受的。
更何况竹林坡那块地荒废许久,种不出什么粮食来,除了老赵家买去盖房子,放在那没有任何用处。
他是答应过陈夫人不租地给他们家,但没说不能卖啊,陈夫人又不知道哪些地是他的。
陈汐见他松口,心中暗喜,但并没有着急告诉黄财主。
她问道,“黄老爷这是答应了?”
黄财主愣了下,心想这小女子还挺谨慎,他沉吟道,“若你真能抓住他,那块地也不是不能卖给你,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陈汐道,“我们可以去请里长做证,写好字据,交给里长代为保管,事成之后里长将字据和地契给我,若是不成,黄老爷收回便是。”
能抓住铃羊寨的余孽,想必里长也不会拒绝,这可是大功一件,里长还能去县令那里领赏。
说不准,里长为了这份功劳,他还会派出人手帮忙呢。
陈汐也不可能当着里长的面耍手段,同时也能保证任何一方耍赖,这个法子黄财主也挑不出任何错处。
黄财主一向不将杏河村那些愚民放在眼里,今日,他不得不多看陈汐一眼。
她确实,与那些无知妇人有些区别。
思忖片刻后,黄财主大笑一声,“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姑且信你一回,但你确定我不会遇到危险?”
陈汐点头,“这是自然,若是有危险,我又何必来找黄黄老爷。”
陈汐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想要抓人怎么可能没有危险,只不过风险比较低罢了。
当着黄财主的面她肯定不敢说,说了对方绝对会反悔。
等会儿去了里长面前,他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黄财主听她这么说,神色果然松了几分,于是两人便聊起了那块地的价钱。
那只是块下等地,一亩不会超过一两银子,总共两亩,黄财主狮子大开口要五两银子。
陈汐和他讨价还价半天,最终以三两银子成交。
若非陈汐用山匪来说事儿,黄财主早让人将她赶出去了。
价钱谈成后,两人便去找里长老爷。
或许是听了陈汐的话,黄财主出门将所有的护卫都喊上,生怕自己的小命交代了。
四名护卫,加上陈汐,一行六人来到里长家里。
里长此刻正在犯愁,派去县衙的人回来告诉他,县令让他将凶手抓住。
县令也是怕死,他派兵将山匪的老巢都端了,山贼能不记恨他么?
得知有漏网之鱼,其中还是个三当家,县令想都没想,不仅让里长想办法将余党抓住,还派出了姚县尉继续去搜查,势必要斩草除根。
虽说县令人在青州城,身边也有护卫保护,但还是怕夜长梦多。
听说黄财主来了,他本不想见,但想到黄财主与县令有交情的传言,他又让人将其带进来了。
里长主动起身迎接,笑呵呵地说,“黄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对于这个称呼,黄财主面上愣了下,不过他也是人精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心里暗暗地警惕起来。
他一脸受宠若惊地笑道,“里长老爷抬爱了,这声老弟着实让在下惶恐啊。”
里长哈哈一笑,“你我同辈之人,何须这般见外,我也不过是替县令跑腿罢了,大家看得起唤我一声老爷,说到底,咱们都是普通老百姓罢了。”
两人你来我往客套,好似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完全忽略了陈汐的存在。
等两人寒暄完,里长惆怅的叹了口气。
黄财主一见他这副做派,就知道要说正事儿了,等着自己主动开口问呢。
黄财主十分配合地询问,“里长老爷,这是为何事犯愁啊?”
里长叹息着,顺着他给的台阶便说出了抓铃羊寨余党的事。
闻言黄财主心里暗暗一惊,看来陈汐说的是真的啊,连县令都怕对方报复,他一个小老百姓能不怕吗?
陈汐听两人聊天,暗道这些人说话拐弯抹角,和这些人打交道,就像是在做阅读理解。
黄财主表示,自己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而来。
里长闻言欣喜不已,直言自己没看错人。
“黄老弟,你打算怎么做?”
黄财主则是看向一直没有存在感的陈汐,“这事儿嘛,陈娘子你不是说有主意吗?将你的主意说出来听听。”
陈汐笑了笑,“黄财主,不如我们先立字据吧,免得等会儿商量正事儿忘了,回头又要多麻烦里长老爷。”
黄财主脸皮抽搐,不过当着里长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罢了,那就先立字据吧。”黄财主心里憋气,对里长却笑呵呵道,“那就劳烦里长老爷做个见证了。”
里长摆了摆手,“好说,你们尽管写字据便是。”
陈汐也暗暗地松了口气,只要立下字据,她便没什么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