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价格,就相当于断了他们在青州城抢生意的念头,他们只能运往别处去卖。
但对他们来说也不亏,如今形势大好,运往别处去卖,他们一样能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林复白直接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那现在账上有多少银子?”
“这个得问周姑娘,现在都是她在管账。”林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他现在也是甩手掌柜。
林复白扯了下嘴角,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会偷懒。
林叶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让周黎将账簿拿进来。
很快周莲便将账簿拿了进来,递给了林复白。
林复白仔细看了看账目,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加上他之前拿回来的一百两,如今账上已经有五百七十多两银子。
不过这么多银子,也是因为断货太久,所以这次恢复售卖之后,那些人怕再次断货,所以几乎将珍宝阁的库存清空了。
等到之后,他们确定不会再断货之后,就不会买得这么勤了。
手里的这批货,他们卖出去也需要时间。
林复白将账簿还给了周莲。
林叶看他脸色苍白,便让他进屋休息了,知道他不喜欢与外人睡一张床,所以林叶暂时将自己睡的房间让给他了。
至于他和陆呈,就在杂物房,随便搭了两块板子凑合一下。
他们没那么多讲究,能有个地方躺着睡觉就够了。
林复白在珍宝阁休养了几日,胡原又找上门了。
他鬼鬼祟祟地在门口,探头往里面张望,周莲发现了他,开口道,“客官,你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胡原愣了下,讪讪地走了进来。
他挺直了背脊,一本正经道,“我找赵铁柱,他在不在?”
周黎点点头,想了想,转身去后面院子找林复白。
林复白沉吟了片刻,半让胡原进来了。
胡原走到石桌对面坐下,一时半会儿也没开口。
林复白道,“什么事?”
胡原笑了笑,“没什么事,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跟县令说的?”
林复白却没闲心和他讨论这种事,他们并不熟,而且算得上是有仇。
他冷漠道,“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何必对我这般冷淡,好歹你我经历过共同生死,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吧?”
林复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完了吗?”
“哎,好吧。”胡原叹了口气,心中略感失望。
他今日来,也就是想看看林复白的态度,看自己拿回那样东西的可能性有多大。
本以为能打好关系,再将东西骗过来,眼下看来,他暂时是没有机会了。
林复白手里捏着他的把柄,着实是让他有些不安。
想了想,他又说,“方才我看见,衙门的姚县尉带着官兵出城,多半是去剿匪去了。”
“赵兄,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他这话倒是说的不错,王寅的死和他们俩都脱不了干系,两人欺瞒了县令,这事儿若是让外人知道,他们俩都得死。
林复白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是在等那些山贼消灭,再去府城避风头?”
“那群贼人实在是太过凶残,你是不知道当初……”
说到这,胡原的面色有些古怪,隐约带着羞耻和愤怒。
林复白察觉到他的神色,眼神也不由多了几分古怪。
还记得当初追他和许牧那两人说,什么大当家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再看胡原这副表情,林复白像是猜到了什么,他开口道,“还没问,当初你是如何逃脱的?”
胡原目光闪躲,面上却十分义愤填膺,“还能怎么逃脱,我可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他们岂敢动我?
自然是我自报身份后,他们将我放了!”
“是吗?”林复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次官府去清剿山贼,他们抓了你,是罪加一等,到时候被擒获,免不了砍头,你可以出口恶气了。”
这话却让胡原变了脸色。
砍头什么的他倒是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被擒住。
那些天杀的,要是被擒住,知道自己死路一条,把对他做的事说出来,他怕是只有一头去撞死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胡原呆呆的看向林复白,“赵兄,你得帮我。”
“哦?”
“我俩可是一条绳索的蚂蚱,我若是身败名裂,我就拉你垫背!”
林复白好似没听到他的威胁,嘴角噙着玩味的弧度,“你倒是说说,怎么会身败名裂,你不说,我如何帮你?”
胡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动了动唇,却始终难以启齿。
他愤愤地一拳砸在石桌上,“我晓得你想看我笑话,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还是那句话,你笑便笑,若此事传出去,你我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猜得哪样?”
“你!”
胡原脸上浮出怒气,瞪着林复白。
但过了会儿,他又将怒气压了下去,“你就告诉我,你到底帮不帮?”
“这有何难?”
胡原扭头看向他,神色一喜,“怎么说?”
“你在他们被抓之前,先将谣言散播出去,不就行了?到时候自会有人替你辩经。”
胡原眉头紧蹙,“你莫不是在逗我?你让我自己败坏自己的名声?”
“谁说要用你自己的名声传播谣言?你可以用其他人的,比如,那位吴少爷?他的分量在青州城够足了吧?”
胡原像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怎么感觉,眼前这人比他还要无耻?
但这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妙招。
“你确定这可行?”
“堵不如疏,疏不如引,引不如导,你以为如何?”
胡原有些犹豫,“若真拿吴然造谣,他必定会彻查,回头查到我头上怎么办?”
“那就你自己的事了,胡秀才你可是连中三案首的小三元,难道连这点能力都没有?”
胡原开始沉思了起来,思索良久,他心中便有了决断。
目前似乎除了这个办法,他也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他不管是从山贼入手,还是从官府入手,这都是不现实的。
如果和山贼谈判,对方开出的条件,只怕比造谣吴然的后果他更难以承担。
想到这里,胡原刷地站了起来。
“我信你一回,告辞!”
说罢,胡原便离开了珍宝阁。
衙门剿匪,也就这几日的事,他可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乎,两日后。
青州城内的人,遇到熟人后,便拉着熟人到角落里。
“你听说了吗?吴家那位小少爷,被山贼给……我跟你说了,你别告诉别人啊!”
“这些山贼也太可恶了,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难怪县令要出兵去攻打山贼,你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
一时间,有关吴少爷被山贼掳走,山贼对他做了不可描述之事,便在青州城内散播开了。
谣言越传越离谱,什么这个少爷,那个书生都遭过山贼的毒手。
更是山贼全都好男风都来了。
而吴然本人,还对此事一无所知,毕竟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讨论此事。
但他却能察觉到,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府里,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又有了一日,吴然被父亲喊到了书房。
吴家主沉着脸问,“然儿,外面传的那些谣言,到底怎么回事?”
吴然一脸茫然,“什么谣言?孩儿并不清楚。”
吴家主招来一名下人,沉声道,“你来说,外面都在传什么!”
那下人正是私底下和别人谈论这件事,被家主抓了个正着的人。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开口,“外、外面传…少爷被山贼抓去…还,还让山贼侮辱了……”
吴然脸色腾地一变,“你说什么!”
下人哪里还敢开口,低着头,身子直打哆嗦。
吴然怒不可遏,“简直是岂有此理!究竟是在败坏本少爷名声!”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院子外,“来人!”
不多时,便有两名随从小跑了过来,吴然阴沉着脸道,“去给本少爷查,查出散播谣言之人,本少爷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是!”
就在吴然派人满城调查之际,姚县尉也已经抓着山贼回来了。
山贼不算多,整个山头的人,全部加起来也才五十来人,官府动用了全部的兵力,却还是造成了一些的伤亡。
主要是他们的山寨地形好,防守本就比进攻占优势。
若非此次王寅死了,打了县令的脸,县令也不愿耗费兵力财力去捉拿这些乌合之众。
在一行捆绑严实的山贼中,大当家赫然在列。
他到现在都没想通,县令好端端怎么突然对他发难了,简直是打了个他们措手不及。
但是在周围朝他扔烂菜叶的百姓议论声中,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竟然是因为他睡了男人?
他想过无数官府发难的理由,却打死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
他奶奶的,他睡男人怎么了?关他余贺年屁事啊!
很快,大当家几名头目被带上公堂受审,公堂外不少人围观。
县令阴沉着脸,厉声开口,“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满身腱子肉,身形如小山的大当家昂着头,满脸不屑,“哼,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黑风寨大当家李大彪!”
“李大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县辖境内为非作歹,打家劫舍,搅得百姓不得安宁。今日被擒,还敢如此张狂!你可知罪?”
“奶奶个腿,说的好听,不就是睡了男人吗?你他娘管的还真宽!
老子打家劫舍也不是一两日了,那么多山头,你咋不去抓,就抓老子!”
“嘶……”
公堂内外,纷纷响起了吸气声。
县令也懵了一下,“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