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元嘉二年的春风便悄然吹遍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也吹进了宋国的朝堂之上。
这一日,徐羡之和傅亮两人,手捧表章,恭恭敬敬地请求将手中的政权归还给宋帝。
宋帝却只是微微一笑,下了一道优厚的诏书,婉言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徐羡之和傅亮心中明白,但他们也无可奈何。
他们只能继续等待着,继续上表。
终于,在他们第三次上表的时候,宋帝松了口,准许了他们的请求。
那一刻,两人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解脱的轻松,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从此,宋帝开始亲自处理国家大事,他仿佛一头被束缚已久的猛虎,终于得以挣脱枷锁,将平时积累的想法和抱负,逐渐实施出来。
朝堂之上,风气为之一变,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新的力量。
在江陵,有一位参军名叫孔宁子,他原本是义隆的幕僚,跟随义隆进入都城后,被任命为步军校尉。
孔宁子性格直爽,与侍中王华是莫逆之交。
两人常常在一起谈论国事,孔宁子对徐羡之、傅亮擅权的行为痛恨不已,一直都对他们进行诋毁。
“哼,那徐羡之、傅亮,简直就是朝堂上的毒瘤!”
孔宁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是啊,他们擅权妄为,早该被铲除了。”
王华也深有同感。
宋帝心中也早已对徐羡之、傅亮两人产生了不满。
更让他担忧的是,荆州刺史谢晦也与他们勾结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
谢晦有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彭城王刘义康,一个嫁给了新野侯刘道怜的第五个儿子刘义宾。
此时,谢晦正派遣妻子曹氏和长子刘世休送女儿去都城完婚。
这本是一件喜事,但在宋帝看来,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宋帝下令任命刘世休为秘书郎,并把他留在都城。
这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种恩宠,但实际上却是一种软禁的手段。
刘世休心中明白,但也不敢违抗皇命,只能乖乖地留在都城。
同时,宋帝又以讨伐魏国为理由,开始准备水陆军队。
他召见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命他入都负责军事事务。
这一举动让朝堂上的人都感到惊讶不已,因为檀道济之前曾与徐羡之、傅亮等人同谋。
“陛下召檀道济入都,真的是要讨伐魏国吗?”王华心中疑惑,上奏问道。
宋帝屏退左右,单独与王华交谈。
“你难道还不知道朕的用意吗?”宋帝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深意。
王华心中一凛,他明白宋帝的用意远不止于此。
“臣也知道陛下在关注江陵的情况,但檀道济之前与他们同谋,怎么能召用他呢?”
王华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帝轻轻摇了摇头,“檀道济是被胁迫的,并不是主犯。
况且杀害营阳王的事更与他无关。
如果先对他进行安抚和任用,以诚相待,他一定会为朕效力,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
王华听了宋帝的话,心中稍感宽慰。
他明白宋帝的用意是想要分化徐羡之、傅亮等人的势力,而檀道济正是一个关键的棋子。
于是,他恭敬地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宋帝又任命王弘为车骑大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的荣誉。
王弘是王昙首的哥哥,之前被封为司空时曾再三推辞,仍然出镇江州。
这次宋帝有意笼络他,给他更高的封赏。
为了保险起见,宋帝还特意派王昙首秘密告知他的哥哥王弘。
王昙首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了江州。
他见到王弘后,将宋帝的意图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王弘听了王昙首的话,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陛下如此看重我,我岂能辜负他的期望?”
他坚定地说道,“我当然赞同,没有异议。”
王昙首见哥哥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心中也感到十分欣慰。
徐羡之和傅亮虽然在朝中辅政,但此时的他们,还沉浸在权力的旋涡中,对于外界的风吹草动并未太过在意。
特别是关于北伐的计议,他们心里并不以为然,觉得这只是宋帝刘义隆一时兴起的想法。
于是,他们联合百官,上书谏阻,希望宋帝能回心转意。
然而,宋帝刘义隆却像是铁了心一般,对他们的上书置之不理,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这让徐羡之和傅亮感到莫名其妙,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他们开始私下里打听消息,想要弄清楚宋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终于,从宫廷中传出了一则消息,说要派外监万幼宗去访问谢晦,再根据情况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这消息让傅亮心中一紧,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宋帝在试探谢晦的态度。
于是,他私下给谢晦写信,将朝廷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并叮嘱他如果万幼宗到江陵,千万不要附和朝廷的北伐计划。
谢晦收到信后,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书信的指示回复了傅亮,表示自己会遵从命令。
他以为,只要自己保持低调,不卷入这场风波,就能安然无恙。
然而,世事无常,变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
不久,就到了元嘉三年,都城中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但宋帝与王华的密谋却已经稍稍泄露。
谢晦的弟弟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心急如焚。
他立刻派人去江陵告诉谢晦,希望他能早做准备。
谢晦接到消息后,却有些不相信。
他觉得自己在朝中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宋帝怎么可能突然对自己下手呢?
于是,他召来了参军何承天,将傅亮的信拿给他看,并告诉他万幼宗可能会来江陵的事情。
何承天看了看信,眉头紧锁,说道:“外面传言都说北征已经决定,朝廷即将出师,还要万幼宗来做什么?
这其中恐怕有诈!”
谢晦却摇了摇头,说道:“谣言不可信,傅公怎么会骗我呢!
他一定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才会这么告诉我的。”
何承天见谢晦如此固执,心中有些焦急。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服谢晦的时候。
于是,他按照谢晦的要求,预先起草了答复的表章,大意是说征虏之事要等到明年再进行。
然而,就在表章即将送出的时候,突然,江夏参军乐冏奉内史程道惠之命,送来了一封密函。
谢晦急忙打开一看,原来是寻阳人寄给程道惠的,报告说朝廷有重大的行动,不久就会举行。
谢晦看完密函,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立刻叫来何承天商议对策。
再次拿出程道惠的信给他看,并问道:“万幼宗不来,难道朝廷真的有变故吗?”
何承天看了看信,沉声说道:“万幼宗本来就没有理由来,如果程道惠的信是真的,那么事情就已经确凿了,不用再怀疑了!
朝廷恐怕是要对我们下手了!”
谢晦听了何承天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他颤声问道:“如果对我不利,应该怎么办?”
何承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受到将军的特殊待遇,一直想报答您的恩情。
现在事变已经发生,我的想法是,我们首先要弄清楚朝廷的具体计划,然后才能制定对策。”
谢晦焦急地说道:“可是,我们现在连朝廷的计划都不知道,怎么制定对策呢?”
何承天叹了口气,说道:“将军别急,我会想办法打听消息的。
只是,江陵这个重镇,虽然兵强马壮,但实力毕竟不足以对抗朝廷的大军。
如果我们硬拼,恐怕胜算不大。”
谢晦听了何承天的话,心中更加慌乱。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一旦朝廷的大军开来,自己恐怕就难逃一劫了。
他不禁变了脸色,问道:“你难道想让我自杀吗?”
何承天连忙摇头,说道:“不到那个地步,将军。
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我们能弄清楚朝廷的计划,就能找到应对之策。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谢晦听了何承天的话,稍微镇定了一些。
何承天又说:“将军如果出境寻求保全,是最好的计策;
否则,用心腹将士出屯义阳,将军自己率领大军进战夏口,万一不胜,就从义阳出逃北方,也不失为中策。”
谢晦沉默了很久,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犹豫和决绝。
终于,他缓缓开口:“荆州是军事重地,兵力和粮食都容易供给。
暂且决战,战败再走也不迟。”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决定已下,谢晦立刻行动起来。
他立起军旗,宣布进入战备状态。
荆州城内,士兵们忙碌起来,整装待发,气氛紧张而肃穆。
谢晦首先召来了谘议参军颜邵,与他商议起兵之事。
颜邵一脸忠诚,劝谢晦尽力尽忠,为朝廷效力。
然而,谢晦却脸色一沉,责备道:“你懂什么?
现在朝廷容不下我,我若不尽早起兵,难道要等死吗?”
颜邵被谢晦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退出了房间。
回到家中,颜邵心中悲愤交加,他觉得自己无法说服谢晦,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毁灭。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服药自杀,以死明志。
谢晦得知颜邵自杀的消息后,心中虽然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坚定。
于是,他又召来了司马庾登之。
“我打算起兵东下,麻烦你率领三千人守城。”谢晦直截了当地说道。
庾登之听了,脸色一变,连忙推辞:“我的亲人在都城,又向来没有部众,这件事我不敢奉命!”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和无奈。
谢晦皱了皱眉头,没有强求。
他知道庾登之有难处,也理解他的担忧。
于是,他挥了挥手,让庾登之退下。
一个已经自杀,一个又推辞,谢晦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意识到,自己的起兵之路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然而,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谢晦更加郁闷地传问将佐,谁愿意守城。
他环视四周,只见将领们或低头沉思,或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就在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
“末将不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那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谢晦看过去,只见是南蛮司马周超。
他心中一喜,连忙问道:“三千人够用吗?”
周超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不但三千人足够守城,即使外敌到来,也要与他们一战,奋力建功!”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和自信。
庾登之听了周超的话,心中也涌起一股敬意。
他忙接口道:“周超一定能胜任这个任务,我愿意把官职让给他。”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恳和敬佩。
谢晦当即点头同意,任命周超为行军司马,兼任南义阳太守。
同时,他将庾登之调任为长史,负责协助周超守城。
接下来,谢晦开始筹集粮食和武器,为起兵做准备。
他亲自督促士兵们训练,检查武器装备,确保万无一失。
同时,他还起草了檄文,声讨朝廷的罪行,宣告自己的起兵之举。
荆州城内,一片忙碌而紧张的景象。
士兵们整装待发,百姓们议论纷纷。
有人支持谢晦的起兵之举,认为他是为了保护荆州和百姓的利益;
也有人反对他的做法,认为他是在背叛朝廷和国家。
然而,无论外界如何议论纷纷,谢晦都坚定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才过了一两天,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声报告说:“不好了!
司徒徐羡之、左光禄大夫傅亮已经身死家灭了!”
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和不安。
谢晦听了这个消息,不禁跳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有这等事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和震惊。
话还没说完,又有人跑了进来,大声喊道:“大事不妙!
黄门侍郎二相公、新任秘书郎大公子,都在都城惨死了!”
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悲痛和绝望。
谢晦只说出“阿哟”两个字,就晕倒在座位上。
毕竟谢晦的性命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