劭和浚经常进出公主府。
东阳公主神秘地对他们说:“我懂一种育神术,能和神鬼沟通,保佑人遇难呈祥。”
这俩小子,本就爱捣鼓些小把戏,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信以为真,心里那个乐呵,觉得这下有靠山了。
劭和浚平时就没少干坏事,经常被父皇骂得狗血淋头。
这回遇到道育这个“高人”,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求着她帮忙祈祷,想让父皇别再知道他们的那些劣迹。
道育摆了个香案,对着天磕头作揖,嘴里念念有词,那咒语听着玄乎得很,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念叨啥。
捣鼓了半个时辰,才算是完事儿。
其实啊,这都是糊弄人的把戏。
完事儿后,道育进来说:“我已经对天神说过了,你们的秘密绝不会泄露。”
劭和浚一听,高兴坏了,把道育当成了天神下凡,奉若神明。
道育心里也犯嘀咕,怕这事儿不灵验,到时候露馅儿。
就又想了个辙,用巫蛊术雕了个玉像,假装是宋主的样子,埋在含章殿前,想以此来诅咒宋主。
这事儿,东阳公主的丫鬟王鹦鹉,还有主奴陈天与、黄门陈庆国都参与了。
一伙人密谋着这件大逆不道的事儿。
劭为了拉拢陈天与,提拔他当了队长。
宋主一看,这小子怎么用人这么糊涂,当面就把劭训了一顿。
劭心里那个恨啊,心想:这天神怎么不帮我掩饰掩饰呢?
他又心虚又害怕,正好这时候浚出镇京口,他就写信把这事儿告诉了浚。
浚回信说:“那人要是还这么折腾,咱们就干脆送他上西天。”
这“那人”指的就是宋主。
劭和浚通信的时候,总是这么称呼宋主,或者叫“其人”,算是他们的新发明。
后来,东阳公主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王鹦鹉年纪也大了,给公主办完丧事,也该出嫁了。
这事儿由浚张罗,把她嫁给了府佐沈怀远做妾。
怀远对鹦鹉那是宠爱有加,家里就她一个人独得恩宠。
鹦鹉本来也挺满意的,但心里总有个疙瘩,喜中带忧。
为啥呢?
原来啊,鹦鹉在东阳公主家的时候,就和陈天与有那么一腿。
现在嫁给了怀远,她怕天宇吃醋,万一哪天把巫蛊的事儿给抖搂出来,那可就完蛋了。
她左思右想,觉得没别的办法,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天与,免除后患。
这女人一旦狠起来,那可比男人还狠。
鹦鹉就去找劭,跟他说天与要谋反。
劭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把天与给杀了。
陈庆国一听这事儿,吓得够呛。
他叹了口气说:“这巫蛊的事儿,就我和天与知道,现在天与死了,我还能活吗?”
他心里明白,这事儿迟早得败露,自己也是难逃一死。
陈庆国心里揣着事儿,脚步匆匆地就往宋主的宫殿去。
一见宋主,他扑通就跪下了,把知道的那些事儿一一禀告给了宋主。
宋主一听,那脸色唰一下就白了,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缓过神来,他立马派人去抓王鹦鹉,搜她的箱子。
这一搜,可不得了,搜出了劭、浚的几百封信,信里说的都是诅咒、巫蛊的事儿。
宋主又命人在含章殿前挖,挖出了埋在地下的玉人。
宋主气得浑身发抖,命有司彻底查办这事儿。
他又派人去抓那个女巫严道育。可道育已经闻风逃匿了,不知去向。
只有王鹦鹉倒霉,被囚在了狱中,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自己这罪要怎么判。
宋主连日来都不乐呵,心里堵得慌。
这天,他对潘淑妃说:“太子想富贵想疯了,浚也是这样,真是出乎意料啊!
你母子能一天没有我吗?”
说着,宋主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
潘淑妃一听,心里也慌了,赶紧安慰宋主:“皇上,您别这么说,太子和浚也许只是一时糊涂。”
宋主想了想,还是派中使严厉责备了劭、浚。
劭、浚无法抵赖,只好上书谢罪,承认自己错了。
宋主虽然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忍杀他们。
这事儿就这么拖着,又过了一年,到了元嘉三十年了。
这天,浚从京口上书,请求移镇荆州。
宋主想了想,下诏同意了,让他入朝来见。
可这时候,又听说严道育藏在京口张旿家。
宋主立马命地方官去抓,结果又没抓到。
地方官只拘了道育的两个婢女,就地审讯。
这两个婢女一开始还嘴硬,后来挨不过打,就供称道育曾变装为尼,先藏在东宫,后到京口投靠始兴王浚。
婢女还说,道育在旿家留宿了几晚,现在又跟始兴王回朝了。
宋主一听,那火噌一下就上来了,命京口送二婢入都,要和劭、浚对质。
浚到都中后,听说这事儿,心里也慌了。
他想了想,决定偷偷进宫见潘淑妃。
一见潘淑妃,浚就扑通跪下了,满脸的愧疚。
潘淑妃一看浚这样,心疼得不得了,抱着浚就哭开了:“你前次巫蛊的事儿,惹皇上大怒,还是我极力劝解,才免你罪。
你怎么又藏严道育呢?
现在皇上更怒了,我磕头求恩也没用,看来没法挽回了。
你先拿药来,我自杀,免得见你惨死!”
浚一听,赶紧推开母亲,奋衣而起道:“娘,你这是说的啥话?
天下事各人自便,你放宽心,我不连累你!
这事儿我自己承担,你别管了。”
潘淑妃一听,哭得更厉害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你死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浚看着母亲,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他知道,这事儿不能连累母亲。
他咬了咬牙,对母亲说:“娘,你别哭了,我自有打算。
你保重身体,等我消息。”
说着,浚抢步出宫去了。
宋主这天召见了侍中王僧绰,脸色严肃。
他压低声音说道:“太子不孝,浚也是同恶相济,我打算废掉太子劭,赐浚自尽。
你查查汉、魏的典故,看看有没有废储立储的例子,然后送给江、徐二相裁决,咱们即日就举行。”
僧绰领命而出,一头扎进书堆里,翻箱倒柜地查档册。
终于找到了,他赶紧把档册送给尚书仆射徐湛之和吏部尚书江湛,并一五一十地说明了宋主的密命,催着他们快点裁决。
江湛的妹妹嫁给了南平王铄,徐湛之的女儿则是随王诞的妃子。
这两人心里各有小九九。他们入宫见宋主,一个说该立铄,一个说该立诞,争得不可开交。
宋主其实偏爱第七子建平王弘,想越过前面的儿子册立他。
这下可好,跟二相辩论起来,经久不决,谁也说服不了谁。
僧绰看不下去了,进谏道:“立储这事儿,本该由陛下圣裁。
臣以为应该速战速决,不可迟延!
古人说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愿陛下为了大义割舍恩情,即行裁决!”
宋主皱了皱眉头,说道:“卿能断大事,但这事儿关系重大,不可不三思而后行!”
接着又说:“况且彭城刚死,人家会说我太无亲情,这可怎么办?”
宋主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终归是自误。
僧绰急了,说道:“臣恐千载以后,人家会说陛下只能裁决弟弟,不能裁决儿子!”
宋主听了默然不语,僧绰只好告退。
此后,宋主每晚都召湛之入宫,秉烛议事。
还让他绕壁检查,防人窃听。
这宋主也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潘淑妃派人视察,却始终没得到确报。
这天等宋主还寝后,她假说劭、浚行为不端,应该加以惩处。
宋主以为是真情,竟然把连日来的谋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潘淑妃。
潘淑妃一听,心里那个急啊,赶紧派人去告诉浚。
浚一听,立马驰往报劭。
劭这时候正和队主陈叔儿、斋帅张超之等密谋大事呢。
一听这消息,劭立马召集养士二千余人,亲自行酒,嘱令他们同心协力。
次日夜间,劭伪称有诏书,说鲁秀谋反,命东宫兵甲入卫。
一面又召来中庶子萧斌、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等人。
劭一见他们进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往下掉。
他开口说道:“主上听信了谗言,要治我的罪,废掉我。
我自问我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实在不愿受这冤枉气啊。”
说着,劭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接着说道:“明儿一早,我就要干件大事,希望你们能齐心协力帮我,到时候大家一起享富贵!”
萧斌等人一看这架势,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犹犹豫豫地回答:“从古到今,没听过这种事啊,殿下您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劭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怒声喝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受冤而死吗?”
斌一看劭那凶猛的威势,心里害怕,赶紧改口说:“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听从您的命令!”
仲素等人一看斌表态了,也跟着附和起来。
这时候,袁淑站了出来,大声呵叱道:“诸君,你们真以为殿下会做出这种事吗?
殿下幼时曾患过疯病,说不定今日是旧疾复发了呢。”
劭一听这话,更是怒火中烧,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要喷出火来,盯着袁淑质问道:“你以为我不能成事吗?
哼,太小看我了!”
袁淑不慌不忙,答道:“事情或许能成,但成了之后,恐为天地不容,终将受祸啊!
殿下,如果您真的有此谋划,还请您罢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一旁的陈叔儿听了,急得直跳脚,挥舞着手臂对袁淑喊道:“这是啥时候了,还说能罢手吗?
你脑子是不是也犯病了?别在这磨磨唧唧的了!”
说完,叔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手就把袁淑往外推。
袁淑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袁淑回到自己的寓所,心里像揣着只兔子,砰砰直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在房间里绕着床,一步一步地走着,感觉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样,每一步都那么艰难。
他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刚才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袁淑心想:“为啥我不快点报告宋主呢?
万一这事真的成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袁淑心里一惊,赶紧走到门口,耳朵贴着门缝听外面的动静。
可是,外面的声音太嘈杂了,他根本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袁淑心里更着急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是继续装作不知道,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报告宋主呢?他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袁淑心里一紧,赶紧退回到房间里,心里砰砰直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袁淑有没有报告宋主呢?
且听下回分解。